“賭什麼？”
“我賭你接不住我一招。”
“你就這麼有把握？”
“贏你一個剛剛掌握了劍氣的毛丫頭算什麼本事？”陳玄風道：“給你一個機會，三招之內，我不還手，三招之後，我一招之內奪你手中軟劍。隻要你三招之內能像剛才那樣劃破我的衣服或者是我一招之內奪不走你手中的軟劍，都算你贏，怎麼樣？”
“說話算話！”
“動手吧。”陳玄風雙手一擺然後橫抱胸前：“最好使出你最厲害的招……你這丫頭，動手可真狠！”
卻原來季潔瑜完全沒有什麼武林高碩過招之前要客氣一番的覺悟，趁陳玄風話沒說完，手中軟劍忽然劃了一個圓圈，猶如飛天舞袖，翻翻滾滾地向陳玄風卷了過去。
這劍招也詭異，並不是直刺平削，更不是普通劍法的刺掠削撩抹這類用法，而是不間斷地畫圓，大圈套著小圈。
這些圓圈看似無形卻是由她的劍氣所布成的密密層層的攻勢，簡直猶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陳玄風雖然也是個武學高手，一身魔功修為超絕於世，可這樣的畫圈攻敵的劍法還是平生僅見，飛天舞失傳數百年，眼界廣播如他居然也不認識。
一邊踩著一種怪異的步法在間不容發之間閃避季潔瑜的劍氣布成的攻勢，一邊出聲問道：“小丫頭，你這圈圈環環的是什麼名堂？”
季潔瑜：“輕雲漫山。”
“好一招輕雲漫山，你這招可當真是名副其實啊。”陳玄風是個大行家，一聽這招術的名字就推知了這招的精髓。中國傳統武功追求的極致境界與修行人所追求的極致境界其實大同小異，都是天人合一，無論什麼神通道法還是修煉到高深境界的武學招術，都要講究從天地自然之中去找尋感悟的契機。
一旦武功修煉到這種能在武功之中演化天地妙境的境界，即便是修行高人碰上了也很頭痛。
比如劍術修為到了世間器用之極的境界，莫說等閑修行人，就算是普通的仙家下界都奈何不得。
季潔瑜固然沒有這樣的武學修為，這輕雲漫山的劍招定然也不是她自己所創，但是這丫頭居然可以發揮這一招的神髓，一個個正圈，斜圈，半圈，正圈，大圈，小圈猶如雲起深峽，逐漸彌漫。尤其是這些一個個規則不規則的圓圈所布成的攻勢層層疊疊，前後莫測，即便是修為如陳玄風，一開始也被鬧了個手忙腳亂。
堪堪避過了這一招“輕雲漫山”，季潔瑜並不灰心，叫道：“下一招來了，看劍，清風過壑！”
招隨聲至，手中軟劍斜斜一揮，灑落一片星光，隨即整個人東奔西走，猶如隨風起舞，姿態曼妙難言。
偏偏這妙不可言的劍舞之中竟然透著無處不在的殺意，猶如月照長江，清風過壑，四麵八方都是她的身影。
陳玄風鬥得意興酣暢，自從自己修成了神通，達到世間法盡頭以來，還沒有這樣和人動過手。對方劍招固然是奇妙無窮，就算名字自己也是第一次聽見。
清風過壑，吹蕩林梢，或盤旋，或直進，或輕柔，或萬山回響而又無跡可尋。隨著季潔瑜劍招的進行，清風過壑這一招的精髓又一次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也許是這一場鬥劍激發了陳玄風的豪氣，讓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初修行的年月，鬥到分際已經徹底打消了用法力取巧而勝的想法，就仗著深厚的經驗和靈活萬變的身法在季潔瑜綿密的劍招中尋瑕抵隙閃轉流連，隱隱約約中甚至有一種隻願這一刻永遠不要消逝的想法。
不過他心裏也很清楚，葉凡的師妹都有這樣高明的劍術，那如果這樣一招在領略劍意境界的葉凡手中使出來，自己絕對不能夠這樣輕鬆地就能閃避開。
劍仙修行從劍術立基，若修為沒有突破劍意境界僅僅是劍氣淩厲而已，可一旦領略了劍意，劍仙就不能等閑視之了。
就比如這清風過壑一招，假如季潔瑜也領略了劍意的話，就可以激應天地間無處不在此發彼至的神風之力，再以這樣奧妙無窮的劍招施展，那威力實在是可怖可畏。
不過這樣一來就是鬥法而不是鬥劍了。
陳玄風一邊閃避，心中一邊自語道：“寧鬥閻王，不遇劍仙！古之人誠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