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散去,重新化作了一個人形,而山本已經不知去向!
看見這場景,用腳後跟都能想到,山本凶多吉少了。很顯然,那和山本交手的的人,應該就是和天蠍陳季常齊名的噬魂。
山本一死,噬魂緩緩飛了過來,與殺生和尚相對而立,沒有加入戰團的三個人呈掎角之勢,激蕩的法力延伸而開,四麵八方團團圍定,看這架勢是不打算讓端木有任何逃生的可能了。
不提這一場大架的結果如何,單表在聖水寺中,葉凡手結法印,端坐在賓館的床榻上,不言不動,對外界一切不聞不見,一麵古樸的銅鏡懸在他頭上大約三尺的地方,陣陣瑞光形成了一個光罩將葉凡罩在當中。
蕭曉筱神色安詳,跏趺而坐,星眸中有關切之色,看著安坐在瑞光之中的葉凡。
窗簾半卷,透進來夕陽的金輝,城市也開始終結一天的喧囂,逐漸變得安靜了。看著葉凡那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臉龐,蕭曉筱心中暗暗道:“真人所行即是所願,當為即是願為。我不逃避我對你的情感,可我卻並不明白我究竟喜歡你什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元好問固然好問,可你終究還是沒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也許一切的一切,並沒有什麼道理,喜歡就是喜歡吧。”
忽然,蕭曉筱感到一種奇異的波動。
這波動應該是此時在定中的葉凡在元神中展開的意境,這意境既單純,又複雜,時而山川明秀,時而江水東流,時而雷鳴電閃,時而萬類俱寂,林林種種,不可盡述。就仿佛是將葉凡這短短二十二年所經曆的所有的意境,都在元神中展開了。
在這種感受中,蕭曉筱隱約窺見了一絲劍仙修行突破魔境以後的劍魂之妙。心中不由得感歎,果真和傳統丹道修行不一樣啊。
義父曾經告訴過自己,劍仙修行到達魔境的盡頭以後,需要修證“得一”之道。此時窺見一絲端倪以後,蕭曉筱隱約間明白,這得一應該就是選取某種意境融入元神之中,所有與這意境不相容的,如果不斬斷,那就要歸於這種意境的統攝之下。
真人就是真人,眼界與沒有到達這個境界的修士相比,的確要敏銳和開闊得多了,她雖然並沒有完全弄明白,但也不遠矣!
傳統劍仙修證到葉凡這個次第以後,應當修證的境界稱為“心源一境”。這種說法與佛門中的心一境性有異曲同工之妙。
打個不確切的比方,人們是怎麼開始認知這個世界的?
答案很明顯,是從開眼的那一刻開始的。當嬰兒呱呱墜地,從混沌中張開雙眼,所第一眼看到自己所處的環境的時候,就開始了。無論這個人在這個世界要活多久,其起點就是從這個地方開始的。
當靈智伴隨著身心成長,眼前所見的世界也逐漸豐富,有了人我之分,物我之別,那第一眼所看到的世界,便最終化入其中,不再憶起了。
雖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無法在回憶起自己墜地睜眼的時候所看到的那個場景和處境,但想不起來並不意味著不存在,不可否認,我們這一生的開始,就是從這個起點開始的。人生有起有落,有生有死,當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眼前的世界是單一的,純粹的;靈智逐漸圓滿,七情具足,這個世界就開始逐漸複雜了;然而也無法否認一點,當生命走向終點的時候,眼前的世界依然是單一的。
那時候唯一複雜的,恐怕就是這一生所經曆過的一切的一切。
一生最終畫上句點,自己所經曆的世界在心靈中也最終定型,不過從此後,這個世界與自己再也無關,一切蓋棺定論!
鬼者歸也,最終的歸處,也就是從此後今生與來生再也沒有任何瓜葛和聯係。
劍仙的“心源一境”的道理,也於此類似。
當修行突破苦境,證得劍意之妙,認知到這世界力量運轉的規則和軌跡,相當於重新開始認知這個世界,就和嬰兒初開眼時所見證的世界同理。那麼突破心中魔境以後,該如何修證呢?法訣是:“於心源一境處知我,知我處即知我名!”
這“一境”並不限於自己在求證劍意之時所知,還有自己目前所能回憶起來,刻印在元神中的境。通過修證,選取一個起點,然後所有的一切所知之境皆依附於此,於元神中重造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