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我被冤入獄,師妹被擄,差一點就被陳玄風給逼得入魔。這些經曆,也許很多人一輩子可能都遇不到。前輩,我現在的問題倒也簡單,人為什麼能成仙,怎樣才能成仙,成了仙真的就是逍遙自在,無所不能嗎?”
道明真人神色有些古怪,走過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你這些疑問,沒有哪一個是你現在該問的,也沒有哪一個是你現在可以理解的。就算我說給你,可能你也聽不懂。”
葉凡心中老大不服氣:“你還沒有回答我,怎麼就知道我聽不懂呢?”
“大哉乾元,作而不辭!上善若水,利而不爭!”道明真人並沒有直接回答葉凡的話,而是緩緩念了這十六個字,然後閃身來到無名真人麵前,道:“狀元公,反正今晚你也在這裏,不如你我去走一遭,怎麼樣?”
無名真人颯然一笑:“走一遭就走一遭,隻要你能去,我當然無不奉陪了。”說完兩人 身上騰起了明亮的光華,這光華並不刺眼,卻給人以無限光明的感覺。這光華凝而不散,衝天而起,天幕上也與之呼應,灑下了一道玄光。
一陣陣毀滅性的氣息從這光華中傳來,天宇上再一次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這大口子裏仿佛有什麼奇異的吸引力,將他們向那未知的世界中吸去。
眨眼間,道明真人與無名劍仙緩緩騰空而起,往天宇極高處飛去,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消失在了那裂口中。兩人消失以後,這裂口也隨之閉合,不見了蹤影。山巔上,隻剩下了蕭曉筱,葉凡和吳道之三個人站在那裏。
對於兩人的消失,葉凡仿佛傻了,甚至都沒看見兩人就這麼消失在天穹上。他怎麼了?
沒怎麼樣,隻是心神被陷在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中無法自拔而已。
仙家開口別亂求,若是仙家不在,求了沒用,若是當真應你所求了,那後果也未必是當事人能夠預料得到的。
仙人可能比世間最仁慈的人還要仁慈,但也可能比世間最冷血的人還要冷酷。
葉凡問了道明真人這個仙人三個問題,而在他問之前,道明真人也答應了要回答他。當他問了這個問題以後,道明真人當即就知道這些問題他現在還不能去理解,暗示他最好自己收回自己的問題,否則後果自負。
可葉凡這廝就是不信邪,非要知道答案,那麼道明真人也就回答他了。
這一回答,就把葉凡給整的夠慘。
這十六個字看上去平平淡淡,好像和葉凡的問題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卻是道明真人的仙家心境和仙家境界。
葉凡問人為什麼可以成仙,道明真人本人就是仙家,豈能不知道這個答案?但這個也不好回答啊,隨便在大街上抓個人就能成仙嗎?這顯然不可能!那麼他就告訴葉凡,自己是怎樣的仙家!
大哉乾元,作而不辭!就是告訴葉凡,仙家修行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人在不知道仙是怎麼個樣子,長著幾個鼻子幾隻眼的情況下,怎麼去修呢?當然沒辦法去修。所以在最早的蠻荒年代,在不知道有長生境界的情況下,仙來自於一種理想。
也就是說,在有這種追求的人眼中,仙應該是怎樣的一種果位,怎樣的一種境界,必須要在自己的理想中成形!這種成形一開始並不是清晰的,隻有一個相當模糊的概念,但是伴隨著身心的成長,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逐漸完善和豐富,仙這個概念,也開始伴隨著這個特定的人的成長變得豐滿而具體。
當理想僅僅在腦海中沒能付諸於實行的時候,那也就是個空想而已,一個人理想中的仙無論有多麼的無所不能,有多麼的完美,隻要他沒有將這種理想付諸於實修,都僅僅是一個人的妄想。
別的國家不說,僅僅在這華夏大地上,五千年文明相續,星火相傳,有多少驚才絕豔之人難以盡數。這些驚才絕豔的人不僅僅有這個理想,還有將這個理想付諸於實修的覺悟,用自己切身的體會和經曆來闡釋自己的對仙的理解。
所以有了現在隨處可見的仙家故事和神話傳說,這些傳說有的是人為加工,有的則確有其人其事,這些人留下自己的傳承,然後開枝散葉,這才有了今日的修行門派。
這就和路一個道理,在一條路被開辟完成以前,是不存在的,但這種可能性,卻是存在的。所以世界上的路在被人開辟出來以前,其實就存在在那裏,就看有沒有人去開辟而已。道家修行的這個“道”字,在最早的文字意義上,就是路的意思。這條路本就存在於天地之間,然後被無數前人開辟,然後從上麵走過,有的走了一半,有的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