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神色雖然片刻間便已經好轉了,可搭住了他腕脈的蕭曉筱的臉上卻是遺憾之色不減,一雙柳眉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葉凡見狀,心中大惑不解,玄黃丹為修行道極罕見的靈藥之一,其珍貴程度不亞於傳說中可以助人度天刑之境的九轉紫金丹,神用無雙。九轉紫金丹固然珍貴,但除了修為突破輪回境的高手,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這麼凶猛的藥力;玄黃丹卻不同,就藥力而言,自然不如九轉紫金丹移爐換鼎的神妙,卻可洗練髒腑,彌補爐鼎之缺,即便是傷重垂死之身,隻要還沒有咽氣,也能激發其爐鼎生機,為其延天年一紀。
還有一般妙處,那就是普通人也能用,而且不會有任何副作用!玄黃丹藥力強勁卻異常平緩,十二年中緩慢釋放,一直到藥力放盡為止。因為這個原因,玄黃丹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比九轉紫金丹還要珍貴些。
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九轉紫金丹對於凡人來說就是一個原子彈,玄黃丹則是可控的核反應堆,釋放的是同樣的威力可過程卻完全不一樣。
淩霄既然懂得驅動法器,以玄黃丹的神妙,當能保得住他的性命啊,怎麼蕭曉筱還是一臉的遺憾呢?
一念及此,剛剛才平複下去的醋意這當兒又一次翻了起來,隻不過當著外人的麵,不好發作而已:“曉筱,到底怎麼回事?”由於心情不那麼好,語氣就有些硬邦邦的。
蕭曉筱向葉凡搖頭示意,兩人來到一個相對比較遠的距離上,這才以神識攏音道:“性命是保住了,可他這一身的修為嘛,卻是廢了個徹底!”
“保住了命便算是大造化了,他還要怎的?”葉凡哼了一聲:“修為廢就廢了唄,大不了再修回來便是,你遺憾個什麼勁?”
蕭曉筱聽了也有些不是滋味:“葉凡,你怎的今晚說話陰陽怪氣的?”
“我陰陽怪氣?”葉凡一下子來勁了:“你不看看你做了什麼事,是個爺們都受不了,何況我就在旁邊,你可好,倒打一耙,說我陰陽怪氣了,我哪點陰陽怪氣了?”
“哦,我差點忘了,人家英雄救美,你以身相許就了賬,何必找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玄黃丹的珍貴,我連這個都不吝惜,救了他一命也就是了,難道你還要幫他回複修為不成嗎?”
“我能幫便幫了。”蕭曉筱哪裏是吃癟的人,一聽葉凡連以身相許這樣的怪話都說了出來,當即也生氣了:“他當年是救了我的命,也保住了我的修為,以緣法論,我要報他這個恩自然不會短斤缺兩。怎麼了,不行嗎?”
“行,當然行!”葉凡火了:“那你去做吧,你愛咋咋地,反正我也管不著。”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凡,你去哪兒?”蕭曉筱言語一出,便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重,這河心島上四周沒有橋梁,自己帶他來的這裏,本來是挺浪漫的事情,結果因為這一場突發事件而變成了吵架。她也沒想到葉凡牛脾氣犯起來這麼厲害。
葉凡頭也不回,一邊走一邊道:“你修行高,你法力大,我不如你,我認輸還不行嗎?”等到他話說完,已經走得沒了人影子,不遠處傳來一聲水響。
蕭曉筱聞聲心中有些著急,連忙追了過去,隻見葉凡正跳進了涪江往青年廣場那邊的遊過去呢。
“好哇,我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要這樣不依不饒,你愛咋咋去,懶得管你。”蕭曉筱心中自語道。有時候情侶之間吵架其實莫名其妙,吵著吵著反而更加有意思。葉凡和蕭曉筱之間現在當真還算不得有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
在F Bar裏,蘭幽最後說的話當然是正確的,也是正理,可聽在葉凡的耳朵裏卻大大不受用。
什麼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麼兩個人共同經營等等,不正是諷刺葉凡現在一事無成嗎?任何修行境界,都有知常一說,至妙之要,先存後忘,既是在闡述一種修行的門徑,同時也講的是修行中的知常。
葉凡固然突破了魔境進軍劍魂境界,可要說知常,還是短練了。聖人抱一為天下式,聖人為什麼要抱一,所抱的是個什麼一?
其中可是大有講究的。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假如這世間當真存在聖賢,他們真的就一點錯誤都不犯嗎?月圓必蝕,無缺必毀,持盈定傾,又有說什麼不可持滿,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其實我們做一個逆推,這句話就很直白了。聖人抱一為天下式,為什麼要抱一?因為聖人知道自己缺什麼,什麼地方有缺!
那麼他們所抱的這個一,實際上就指的是不足。既然是不足,又如何去抱,這難道不是假仁假義偽君子嗎?這就是聖人高於世人的地方,知我所缺而知護持,常知內省而可得道。聖人抱一為天下式這句話就可以這麼理解了,真正完美的人並非處處完美無缺,而是這種人善於察知自己所缺,進而常知內省所缺,坦然,洞然,了然,故能為天下人的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