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丁爍就按照殷雪爾的交代,去找經濟管理係的係主任錢安報名。
錢安約莫六十歲,小老頭兒,是一個經濟學家,老教授,但現在很少上課了,主要做行政工作。本來,丁爍這麼一個遲到的新生,不用他負責的,誰讓殷雪爾麵子大呢。
還真熱心地親手安排一切,搞得丁爍挺感動的。
不過,他看得出來,錢安不知道自己和殷雪爾的雇傭關係。
在安排宿舍方麵,丁爍是跟殷雪爾住在一起的,他想了想,沒有說,還有由得錢安安排。反正,安排了不住也是正常的。這是大學,不是中學,老師也不怎麼查。萬一以後出了什麼問題,不方便在水悅樓住,至少宿舍裏頭也有一個落腳地方。
當然不可能是錢安帶著丁爍去,他找了一個高年級的同學,領著丁爍去。
這個師兄叫嚴小山,讀大三了。
他戴黑框眼鏡,外表斯文,神情嚴謹,性子古板,教訓起人,一套套地。
“我不管你為什麼遲報到了半個月……也是你是走後門進來的也說不定,連錢主任都親自招待你。但是,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記住,一天是沈大人,你一輩子都是。不要給沈大丟臉,不要給沈大抹黑,要做個有誌於發展和壯大祖國的好學生……”
丁爍聽得直煩悶,好想找什麼東西塞進他嘴巴。
“……尤其不要與壞學生為伍,要跟好學生站隊。咱們沈大雖然有著優良傳統,但學生也難免良莠不齊,你要帶眼認人,不要被壞學生迷惑了……不要打架,我嚴小山來到沈大三年,最驕傲的事情就是,從來不跟人打架,從來不跟人紅臉……混蛋!王八蛋!草泥馬!”
丁爍聽得正頭暈暈,忽然間精神一震。
咦?剛才聽到這位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學生,居然罵人還說髒話?
不會突然有人穿越到他身子裏了吧?
抬頭一看,嚴小山的臉好紅。那是氣紅的,都臉紅脖子粗了。兩隻眼睛,死紅死紅地盯著前邊。刹那間,一股火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丁爍都覺得渾身一燙。
他兩隻拳頭握緊,猶如發怒的公牛。
丁爍順著嚴小山的目光看去,當即也是一愣。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一個操場旁邊,穿過了這片操場,就是丁爍要住的宿舍。
在不遠處的跑道上,一個顯得很英俊但總帶著一絲絲邪氣的男生,穿著一身夏裝籃球服,倒退著跑。他邊跑,還邊朝前直勾手指:“來呀,璐璐,跟上來!跟著我再跑完半圈,我就承認你配得上我,我就讓你繼續做我女朋友,以後還讓你做我老婆,哈哈哈!”
在他前邊約五六米的地方,有一個身材嬌小、長相甜美的女孩子,穿著校服往前跑。她顯然已經跑得很吃力,臉色慘白,嘴唇都直發青,汗水和淚水滾滾而下,顯得非常辛苦。
“莫樺,求求你……我真跑不動了,你……你不要這樣子折磨我了。我肚子疼……好疼。你原諒我吧,你讓我……讓我做什麼事,我都答應你。不要……不要讓我跑了……”
說到後來,這個叫璐璐的女孩子都哭了。
她抹著眼淚,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但是,那個莫樺卻是鐵石心腸,他大聲說:“你不跑不行啊!我們說好的,隻要你跑完兩圈,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你看看,你連兩圈都不能陪我跑完,還想陪我走完漫漫人生路?”
一邊,還有幾個男生在那起哄:
“跑完!跑完!”
“跑完就能一輩子了!”
“馬璐璐,加油啊!爭取你的愛情和幸福,哈哈!”
“以後嫁了莫樺,你可就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
這些聲音,都透著一種邪惡。
丁爍在一邊看著,臉色漸漸凝重,他看出什麼來了。
而旁邊的嚴小山,忽然冒出一句:“我們走!”
這三個字透出濃濃的哭腔,丁爍再朝他一瞅,愕然發現這個看起來很古板很不容易掉眼淚的師兄,竟已是淚如雨下。而且,臉上還有深深的羞辱感。
他放鬆了拳頭,繼續朝宿舍那邊走去。剛才的暴怒一下子又不見了,剩下的是悲哀和膽怯。
其實,丁爍也說得上是過來人。都二十歲出頭了,像他那種經曆豐富的人,男女之間的事,也折騰了不少。所以,他又看出什麼了。
他搖頭歎息。嘖,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人生若隻如初見……
他跟在嚴小山背後,走了兩步就問:“師兄,那女生遭到戲弄和折磨,你不管管?”
“關你什麼事?”嚴小山低聲怒吼。
“好,我不管。”丁爍聳聳肩頭:“我隻是擔心那女生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