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惆、夏芸一行九人,一路朝西而去,一直來到一座小鎮,找到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北宮成廣此時已經蘇醒,夏芸早已給他服下了他們玄武莊特有的療傷丹藥。來到客棧以後,北宮成廣就在房間中盤膝打坐,調養傷勢。他雖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可是和武林盟主石南山比起來,仍然有著一段差距,所以石南山這一掌擊在他的身上,想必一時半會也很難恢複。
逍遙子也已經服下了療傷丹藥,也是一個人在房間中調養傷勢。熊惆見到師父傷勢雖重,但好在並無性命之憂,也就放下心來,自己回房休息了。他現在最擔心蛇妖卷土重來,但蛇妖已經被石南山所傷,想必也需要一段時間調理,馬上再出現的可能性比較小。
夏芸的五位師兄到鎮上雇了一輛馬車,這樣來日北宮成廣和逍遙子二人也就不用騎馬了,乘車而行,更有利於傷勢的調養。
經過一天的戰鬥和奔波,大家都很疲憊,所以也就早早休息了。
熊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回想著在九道山莊發生的事情,始終也難以入眠。
杜萬雖然死了,可是這一切依然沒有結束,自己還要繼續想辦法調查那個把自己賣入九道山莊的人,向她討一個公道。雖然熊惆心中基本已經肯定這個人就是夜寒冰,但是卻苦於沒有任何的證據。更關鍵的是,他現在對夜寒冰這個人的了解微乎其微,她究竟是何身份,自己又應該到哪裏去找她,熊惆是一無所知,隻知道她武功蓋世,憑自己這不成器的落日劍法,就算一百個捆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
還有蛇妖,這件事情雖然和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他已經把逍遙子當成了自己如今在這世上除了父親之外最親的親人,自己絕不能眼看逍遙子遭到蛇妖的毒手。可是,蛇妖到底是誰,怎樣才能擒住他,熊惆現在真的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回想今天下午的戰鬥,石南山、逍遙子、北宮成廣、劉文孝,這麼多高手在場,竟然無法擒住蛇妖,反而是弄得傷員累累、一片狼狽,蛇妖之可怕,當真是世所罕有。
熊惆思來想去,隻覺得心煩意亂,怎麼樣也難以入眠,他隻好穿起衣服,推門來到院中。
幽黑的夜,幽靜的夜,籠罩著整片大地,月光如水般灑落下來,照亮了這一片夜空。
熊惆的身體,在月光下形成了一條長長的影子,他慢慢抬起頭來,默默仰望這幽黑的夜空。他忽然覺得,自己有生以來,從未如此認真地看過這幽黑的夜晚;他忽然覺得,這夜晚離他如此之近,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瑟瑟的秋風,仿若黑夜的呼吸,溫柔而又冰涼;他忽然覺得,這夜晚雖然黑暗,卻有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美麗,一種和白天與眾不同的魅力;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很喜歡這幽黑的夜晚,站在這黑夜之中,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煩惱,都已離他而去,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空靜與澄明。
黑夜中,月光下,他分明看到了另一條影子,窈窕而婉約。
熊惆抬頭看去,那身著火紅色衣衫的少女,正靜靜地站在院中,抬起頭,幽幽地看著夜空,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清麗無雙,有著驚世駭俗的美麗。
熊惆愣了一愣,沒想到這個像夏天的太陽一般明媚而又燦爛的姑娘,竟然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惆悵!
夏芸似乎是察覺到了後麵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熊惆,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刹那間,月光失色,星光黯淡,這世間的一切,和這笑容一比,都在一瞬間失去了光彩。
熊惆直愣愣地看著夏芸的笑容,仿佛已經身陷其中,秋風一吹,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才回過神來,走到夏芸身邊,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噓!”夏芸伸出纖纖玉指,豎在嘴邊,低聲說道:“大家都睡啦,別打擾大家休息!”
熊惆點頭,兩個人離開院子,從一個角門穿了出去,來到客棧後麵的一座小花園中。
那花園中百花綻放,清香撲鼻,在月光的映照下,在黑夜的烘托中,更有著一種驚世絕豔的美麗。
夏芸險些興奮地跳了起來:“好美啊!想不到在這小小的客棧之中,竟然還會有這麼美的地方!”
像她這種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哪有不喜歡鮮花,不喜歡美景的呢!夏芸頓時就流連其中,東看看,西瞅瞅,時不時地將俏鼻貼到鮮花上輕輕地嗅一下,隨即露出一個陶醉的表情,剛才的些許煩惱,似乎也已經一掃而空。
熊惆望著前方夏芸那活蹦亂跳的身影,幽幽地歎了口氣,一個場景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幽靜的夜晚、如許的月光、美麗的花園、綻放的百花,他和周嵐手牽著手,徜徉其中,說著,笑著,那麼歡快,那麼愉悅,這世間的一切煩惱,都和他們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