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唐鍥的話,熊惆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對唐鍥問道:“大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會有解藥呢?”
他好像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眼睛直直地盯著唐鍥,身體都開始輕微地顫抖了起來,心頭在一瞬間有如翻起了驚濤駭浪。
唐鍥麵無表情地看著熊惆,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熊惆的麵前。
忽然間,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兄弟,你猜對了。毒是我下的!”
熊惆一瞬之間猶如五雷轟頂,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死地盯著唐鍥,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驚愕,心口猶如堵了一塊石頭一樣難受,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唐鍥盯著熊惆,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繼續說道:“其實當日你並沒有誤解我。那對父子、那名女子和那三個無賴,都是我安排的。你也應該明白,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這麼了解你?你素來有俠義心腸,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用這幾個圈套來引你上鉤,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熊惆隻覺得此時此刻就好像有一把刀捅在了自己的心口,劇痛無比。和這個疼痛比起來,那毒藥所帶來的疼痛,反倒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大哥!”熊惆說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此時此刻的熊惆,已經說不出心裏麵是什麼滋味了。他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幾次三番想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哥,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唐鍥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不忍,又似是不敢麵對熊惆的眼神。許久之後,他仰天長歎了一聲:“兄弟,別怪做哥哥的心狠!你我兄弟的緣分,已經走到盡頭了!”
“大哥……”此時此刻,熊惆隻覺得如在夢中一般,根本就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竟然會是真的。
唐鍥慢慢地坐了下來,眼神之中有些空洞,似乎是對著熊惆說話,又似乎是自言自語:“當年,你舍命從八臂魔尊項飛手中救下了我的性命;在去往太原王府的路上,我身染重病,是你不辭勞苦,一路背我前行。這些事情大哥都沒有忘,這輩子也不會忘!可是……”
他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有些蒼白,繼續說道:“可是大哥實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兄弟你能夠原諒大哥的所作所為!”
熊惆死死地盯著唐鍥,一言不發,隻覺得體內的疼痛越來越劇烈,而自己內心深處的疼痛,也越來越劇烈。
唐鍥抬起頭望著遠方,眼角竟然微微有些濕潤:“大哥原本是一名奴隸,一名最低三下四的奴隸,因為機緣巧合,得到了唐堡主的青睞,才有了現在的地位。兄弟,大哥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害怕又成為那個任人欺淩與宰割的奴隸。你想一想,如果唐堡主知道我是奴隸出身的話,他怎麼可能會把堡主之位傳給我?又怎麼可能讓我繼續留在唐家堡?退一步說,即使唐堡主不計較這些,可有朝一日,我成為了唐家堡的堡主,一旦我奴隸出身的事情傳到了江湖之中,唐家堡的人會怎麼看我?江湖中的人又會怎麼看我?我唐家堡堡主的地位,還能保得住嗎?我所擁有的一切,將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熊惆的臉色劇烈地變化了一下,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而且那疼痛也已經使得他說不出話來了,隻能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這個人。
此時此刻,他幾乎已經不知道麵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究竟是和自己同生死、共患難的結拜大哥王鍥?還是唐家堡的少堡主、未來唐家堡的主人、未來武林中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唐鍥?
唐鍥望著熊惆,眼神中閃過一抹不忍:“我奴隸的身份,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那些奴隸管事不可能記得我,曾經和我共事的那些奴隸們隻怕也早已經忘了我。可是我卻知道,在這個世界之上,有一個人,永遠都不會忘記我曾經是個奴隸!”
他的臉上突然間浮現出一絲殺意,眼神也在一瞬間冷了下來,死死地盯著熊惆,沉聲說道:“那個人,就是你!”
熊惆此時已經疼痛得無法動彈了,隻能輕輕地點了點頭。現在他才終於明白了唐鍥要殺自己的原因,因為自己一旦泄露了他奴隸的身份,他就將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唐鍥繼續說道:“當日你跟隨那個名叫逍遙子的殺手而去,我以為我們兩個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見麵了。誰曾想,你竟然會來到唐家堡。當日在唐家堡,我不敢讓你久留,也不敢讓你在堡主麵前隨便說話,就是因為害怕你無意中泄露了我奴隸的身份!”
熊惆點了點頭,此時他才明白,為什麼當日唐鍥急著讓自己馬上就離開唐家堡了。他想要說話,卻根本說不出來,隻能默默地看著唐鍥,臉上盡是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