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山的臉色陡然一變，眉頭立時皺起，死死盯著麵前的熊惆。
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熊少俠，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石某勸你還是早日放下屠刀，你犯下這滔天罪行，枉殺了這許多性命，他日必遭天譴！”
“必遭天譴？”熊惆那原本沉重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有些戲謔。他冷笑著對石南山說道：“大莊主，我沒有犯下這滔天罪行的時候，就已經遭到天譴了！”
本來熊惆在麵對石南山的時候還有一絲慚愧，可當他聽到“天譴”二字的時候，那絲愧意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錯！老天如此對我，它都沒有感到慚愧，我又何必慚愧？
“天譴……”熊惆重複著這兩個字，笑聲越來越冷，透出瘋狂之意，隱隱間還帶有一絲落寞。
熊惆從小就明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道理，可這個世界真的是這樣嗎？“天譴”這個東西，真的僅僅會降臨在惡人身上嗎？
大錯特錯！那句話，不過是騙小孩子的言語罷了！
天下間千千萬萬芸芸眾生，可這“天譴”為什麼偏偏降臨在自己頭上？熊惆想不明白。
聞聽熊惆的話，石南山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沉吟片刻，又說道：“熊少俠，我知道你當年吃了很多苦！可杜萬已經死了，你的大仇已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熊惆盯著石南山，冷笑著搖了搖頭。
不錯！杜萬是死了，可自己的大仇真的報了嗎？那個自己恨入骨髓卻無法找她報仇的女人，依然還活在世上！
一切真的過得去嗎？雖然杜萬已死，可嵐兒的生命，自己逝去的五年青春，卻再也回不來了！
石南山長歎一聲，又說道：“熊少俠，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勸你……”
“夠了！”熊惆赫然打斷了石南山的話，朗聲說道：“大莊主，今日我落入九道山莊手中，但求一死！大莊主想勸我回頭，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好！”人群之中，猛虎長老雲無雙冷笑道：“既然你速求一死，在下就成全你！大莊主，不要再跟他廢話了！這個人殺人無數，身負累累血債，就是殺他千次萬次也不為過！”
“且慢！”二莊主江北川伸手攔住雲無雙：“雲長老，熊惆本性為善。在下相信，他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將來必有悔過之日！依我的意思，我們不能殺他！”
雲無雙道：“那難道放了他，任由他出去濫殺無辜嗎？”
石南山截口道：“我們可以將他囚禁在九道山莊，想方設法化解他體內的戾氣，慢慢開導他！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們一定可以讓他回歸正途！”
神龍長老萬飛天搖頭道：“大莊主，萬萬不可！‘幽夜’殺人無數，已成為武林公敵。天下武林群雄，哪個不想食其肉、寢其皮，為死難之人報仇雪恨！我九道山莊身為天下武林群雄之首，今日‘幽夜’落入我九道山莊手中，我們不替那些枉死的武林同道報仇雪恨，反而要饒恕‘幽夜’的性命。這件事情一經傳出，我九道山莊以後何以在武林中立足？隻怕……”
石南山點了點頭。萬飛天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石南山卻明白他要說什麼。他想說，隻怕自己武林盟主的位置都保不住，甚至，隻怕九道山莊會成為武林公敵，天下群雄將群起攻之。
萬飛天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覺有理。雲無雙、孫文忠、董文義、王文智等人連連點頭，催促石南山趕緊處決熊惆。一來可以為武林除害，為死去的武林同道報仇雪恨；最關鍵的，不致將九道山莊劃到整個武林的對立麵。
江北川搖頭道：“萬長老，正因我九道山莊是天下武林群雄之首，所以才不能草菅人命，而是要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熊惆當日所為你我有目共睹，他的內心究竟是善是惡，想必各位心中也很清楚！我們豈能因他一時之錯，就斷送了他的一切！”
萬飛天冷笑道：“二莊主，隻怕天下群雄圍攻九道山莊的時候，他們可不會聽你解釋熊惆的本心到底是善是惡！”
雲無雙也說道：“不錯！難道熊惆的命是命，那些死在他手上人的命就不是命？我們九道山莊素以俠義著稱，今天如果放了熊惆，他日在九泉之下，我們怎麼麵對那些枉死的武林同道？”
“好了！”石南山朗聲道：“大家不要再吵了！”
他回過頭看向熊惆，眼神中有著深深的痛苦與不忍，再次勸說道：“熊少俠，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肯放下屠刀，我石南山寧願得罪天下人，也要保你性命！”
“大莊主……”萬飛天、雲無雙齊聲勸道。
石南山擺了擺手，目不轉睛地盯著熊惆，等候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