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故事裏,誰是最刻骨的那一篇
情感
作者:風滿袖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忍冬是小城裏的郵遞員,郵包裏的東西很少。現在通訊那麼發達,手機互聯網成了主流,誰還有那份耐心手寫信呢。所以她很閑,因此她在網上掛了個店,賣些手工藝品。藤編的花籃、竹製的收納盒、小巧的陶器、精致的掛簾,偶有一些手繡的布藝。
生意說不上好。三兩天也會有幾單生意,打好包,讓東子來取。
東子是快遞員,黝黑的皮膚,一口亮白的牙,耳朵打了許多洞,戴各色鉚釘耳環。東子組建了一個地下搖滾樂團,約忍冬去聽Live演唱會。忍冬沒想到自己會受不了喧鬧的音樂。強壓著太陽穴擠出人群。
街上很靜,路過大排檔,點了大份拉麵,身邊坐下一個男人,他說:“真香啊。”忍冬愣了一下,男人又說:“大碗呢,你不怕胖?”她這才確認,男人是在跟她說話。
男人叫許文橋。許文橋和她一樣,剛從Live演唱會出來,他感慨,曾經披頭士的音樂改變了他,有生之年最想聽的就是已經無法實現的披頭士演唱會。可現在,他竟然受不了裏麵的氣氛,狼狽地逃了出來。於是看到了同樣狼狽的忍冬。
兩人有種惺惺相惜的可憐,仿佛看到青春的最後光彩正在消逝,卻無力抓住。
愛你在心口難開
許文橋的來曆讓忍冬吃了一驚,他居然是個大老板,來此投資大項目,報紙都登了。
忍冬把報紙扔進垃圾桶,喝盡最後一口牛奶,該去工作了。車子咕嚕滑過街道,送完報,時間尚早,霧氣很濃。忍冬想睡個回籠覺,卻看見許文橋站在店門口,四處打量。他說想買個馬克杯,打聽到她這裏的款式比較多。
就像一場精心計算的搭訕,可忍冬沒有拒絕的理由,許文橋並沒有過分,他挑選杯子,就像挑選戀人一樣仔細。後來,他隔三差五來買東西。
東子又送了票給忍冬,並叮囑她這次不許偷溜。票被許文橋看見了,他很意外,她明明不喜歡那種氛圍。忍冬把票放進口袋,說:“你不懂。”
到底是去了,忍冬熬到最後,東子卻不放她回去,拉著她一起慶功,一群頂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年輕人準備去喝紮啤。
不成想,剛出地下室,就看見許文橋,他有被撞破心跡的慌亂,但隨即掩飾過去,說巧啊。
喝到最後,許多人都倒了,東子也是。忍冬晃著身體走出酒屋,又看見許文橋,腳下有不少煙蒂,看樣子他等了許久。
許文橋送忍冬回家,他什麼都沒說。晚上他的表現已經太過明顯,他對忍冬的心意已沒有掩飾。
生活是一把無情刻刀
東子送同城件,一套瓷器,到客人手裏時,碎成幾塊。客人吵著追究責任。忍冬看向東子,他咬著嘴,眼神在飄,她便知道,是他不小心摔壞了。
最後忍冬承認是她發錯了貨,好話說盡,又賠了雙倍價錢,才算平息過去。
這事,許文橋也知道。他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偏袒一個快遞員?你縱容他沒有職業道德。”忍冬轉過身,不再和許文橋說話,他不懂的。
他不知道戴鉚釘耳環,有點兒小壞的東子多麼像小歪。哦,他們還有個最大的特征,就是喜歡搖滾樂。背著吉他的小歪很帥氣。
可有多久沒有見小歪?忍冬不敢想,已經七年了,從17歲開始。那時的忍冬才剛剛嗅到幸福的味道,可是一紙判書卻讓一切化為泡影。
六歲之前,忍冬有父母等於沒父母,他們互相抱怨,年幼的她不明白,要怎樣的憎恨才能使他們完全忘了親生女兒的存在。
後來外婆知道了,把她接走。那是在漠河,最北邊的地方。
外婆是個很慈祥的人。她們住在蘇式的房子裏,栽了許多忍冬花,希望她人如其花。那幾年,快樂得不得了。
漠河氣溫低,忍冬常凍感冒,外婆喂她吃藥,再將她摟在懷裏唱歌謠,生病竟然不再是件難受的事。每年六月,都能看到極光,美極了。忍冬真想一輩子呆在漠河,哪怕氣溫極低,可命運跟她開了個玩笑,外婆突然去世。
還是孩子的她無法一個人生存,隻有回到父母身邊,那年,她15歲,可她還沒有習慣溫暖外婆和冷漠雙親的巨大落差時,他們卻離婚了。很可笑地拖了15年,他們誰也沒要忍冬,留了間空房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