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穀中升起一層薄霧,清風吹過,如同煙雲漂流。
這是夜十七進入慕雲宗第四個月零十天的日子,距離葛長明出關時的半年之期,隻剩下一個半月左右。
碧潭前的巨石四周,開滿了各色的小花。夜十七手持三尺長劍,在寬平的巨石上舞動。
劍氣攜帶著水汽在晨霧中環繞成半圓,心隨意動,劍隨心走。一招一式之間,隱隱暗合著天地陰陽大道。
如果此刻,高空中有人看見夜十七練劍,一定會大吃一驚。
並不是夜十七的劍術有多高明,如果隻看劍招,眾人隻怕會笑掉大牙。要知道,天下劍道,唯快不破。行劍使劍,莫不是走的剛猛路子。哪裏有這般如同孩童玩耍一樣,慢悠悠的動作。
可這慢悠悠的動作間,卻又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招接著一招,連綿不絕。更重要的是,這種奇怪的劍招,竟然能夠調動天地之力,這,委實有些不可思議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真有巧合。那兩儀劍訣,便似乎如同等著夜十七出現的巧合。前世的夜十七本身便是殺手,修習過內家功夫。對於太極劍更是最愛,隻可惜,空有劍招的他,最終卻無法到達返璞歸真的地步。
然而,有了兩儀劍訣的出現。對夜十七來說,便如同汽車的油箱裏有了汽油那般,一切變得水到渠成起來。
當然,畢竟不是量身打造,中間依舊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而夜十七至從昨夜走出天神淚後,便開始了無休止的練習,改進。
其實,在上千年前,那時候的修仙界並不如現在這般瑰麗多彩。使劍,依舊是所有修仙之人的必修技能。可修劍太過苛刻,往往能夠從一無所知走向大成的人,性格都很偏激。再加上,修劍之人很容易因為本命飛劍而受傷,所以,這種偏激的修煉方法,最終在慢慢的曆史長河中消失殆盡,最終被斑駁多彩的法決,法寶,以及符咒取代。
發展到如今,更多的修真之人已經學會了借助外力。至於劍術,大多數人也隻是淺藏輒止。更多的是將其當成一種熟練使用靈氣和溝通天地的工具。仙劍,則淪為了很多人代步的工具。
便如同夜十七的兩儀劍訣,如果仔細追溯的話,倒也能往上說到五百年前。當時的修劍之人已經沒落,創造兩儀劍訣的人是一個普通修真門派的外門弟子。
大概是不甘心被欺負,然後默默的修煉著劍術。終於在一日間體會到修劍的意境,將劍招盡數忘卻,創出了這個形散意不散的古怪劍術。
之後,他便用這看上去軟綿綿的兩儀劍訣,掀開了一場腥風血雨。後來遭了報應,這兩儀劍訣也漸漸的沒落下來。
但是,沒有劍招的劍訣,即便是威力絕倫,也不過是空殼子。
修劍之人,首重意境。說直白點,便是一股意誌,很多人光顧著走剛猛的路線,將兩儀劍訣練了個一塌糊塗,如此之後數百年,這本堪稱極品劍訣的東西。如同明珠蒙塵一般,被人以低價賣出。到最後,幾經輾轉,進入了慕雲宗的藏經閣。
至於兩儀劍訣上麵的劍招,根本就是一些自大之人,不得劍意而按照想象中創造出來的剛猛路子。所以,當夜十七看見兩儀劍訣後,方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暗歎一聲,明珠蒙塵。
這兩儀劍訣中的形散意不散的意境,豈不正是太極劍的總綱?
夜十七的身體在寬廣的巨石上時而偏轉,時而如狂風一般捉摸不定,時而又如山石一般厚重穩定。他偶爾會皺著眉頭,呆在原地苦苦的思索一陣。
然後又按照腦海中思索的樣子,進行一遍又一遍的改進。他便如同入了魔怔一般,對於時間的流失毫不知曉。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他的雙眼已經一片通紅。便是那太極劍都因為他的不斷修改,而麵目全非。然後,再其劍招來往之中,卻越來越有著一種古樸無華,渾然天成之感。
山穀之外,李小刀和王寶兒兩人穿著一身灰袍,嘰嘰喳喳的朝著山穀走來。
“小刀,咱們這樣貿然去找夜師兄,他會不會怪咱們?”
李小刀大大咧咧的搖了搖頭,“不會,夜師兄是什麼人?寶兒,別說我鄙視你,咱們在慕雲宗當外門弟子也有個七八年了吧。你見過如同夜師兄這般待人和善的沒?你見過如同夜師兄一般,肯和咱們外門弟子交心的沒?
夜師兄雖然嘴上沒說,可我就有種直覺。夜師兄從來沒小看過咱們,更不會瞧不起咱們。”
王寶兒點了點頭,“我也知道夜師兄人好,可人好,不代表他就一定會幫咱們啊。”
李小刀沉默一番,隨後咬了咬牙,“寶兒,這次就算咱們欠夜師兄一次。你嘴笨,不好開口。待會見了夜師兄,就讓我說。這一次,幹係著咱們能不能進入內門,能夠幫咱們又不圖咱們什麼的,也隻有夜師兄了。”
王寶兒點了點頭,沉默下來。跟在李小刀身後,便這樣沉默著進入了山穀之中。
李小刀忽然停了下來,愣在那裏。埋頭走路的王寶兒一頭撞向了李小刀,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