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過去了幾月,時至初夏,已經有些炎熱。這一日,吃過了晚飯,隻剩下高嶽、馮亮和李家兄弟圍坐在胡老漢院中桃樹下,一起納涼聊天。
李虎前些時日一直稱呼高嶽為恩公,後來被高嶽再三製止,直說以兄弟相稱,否則再不言語,李虎比高嶽大半歲,於是改稱呼高兄弟,李豹則稱呼高大哥。
“高大哥,咱們一幫人,自從跟你後麵練,別說,還當真不一樣,”
李豹興衝衝道,“前日裏,小福他們三個,上山遇見兩隻大狼,要擱往日,能跑早就跑了,現下竟然齊心合力,打死了狼,我還去看了,那公狼當真不小。”
小福也是村中少年,正是當初和李豹一起去縣城,在路上毆打雷老七手下的那兩個伴當之一。
“就是,小福昨天來我家送來了十多斤狼肉,大哥還謝了半天。依我說,還不如不要,狼肉壓根就不好吃。”
馮亮撇撇嘴,不屑道。自從有了高嶽這個大腿,他說話氣都粗了好幾分,以往他可不大敢這麼和老大級別的李豹說話。
“胡說。別人能想到我們,就是一番真心實意。送根鵝毛也是禮輕情意重。朋友之間相交,貴在真心誠意,禮物的價值反而不用放在心中。你就因為不愛吃,就可以直接拒絕?你開得了口嗎。”高嶽笑著輕斥道。
“嘁,那是你吃不來,我告訴你,這狼肉啊,該怎麼吃才香……”李豹對馮亮的態度不以為意,反而就狼肉好不好吃的問題辯論開來。
李虎不屑參加兄弟的幼稚話題。他年齡最大,經過上次的事件之後,心境有些波動,人也變得越來越穩重和低調。和高嶽處了幾個月,發現高嶽不僅武技高超,人也實在,又不擺那高高在上的架子,現下對比他還小半歲的高嶽是真心敬重和佩服。
“高兄弟,”他開口喚了一聲,道:“兄弟你一身神技,真正地是讓人佩服。不知兄弟今後有何打算?照我想,千萬不要埋沒在此鄉間,那真是空負了一身好本事,對不起男兒漢的大好身軀,若是自甘沉淪,那平白的叫人瞧不起。”
他頓了頓,又咧開大嘴,笑道:“兄弟勿怪,我大李心裏想到什麼,嘴上就說什麼,那吞吞吐吐的,能把人憋死。”
高嶽笑道:“李大哥率真坦直,說話痛快直接,我最喜不過,怪的哪門子?”
他說著,收斂了笑容,淡淡道:“李大哥也是一條漢子,卻不知你有什麼打算?兄弟洗耳恭聽。”
“哎呀。高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喜歡掉書袋子,講這些文乎文乎的東西,咱們兄弟聽得頭腦子發暈。我大哥呀,我知道。”
李豹在旁邊聞聽,連忙撇開馮亮的話題,挪過來兩步,興衝衝地插嘴道。他對高嶽的態度,從最初的一味的敬畏,到得後來高嶽對他親和有禮,他也自恃關係親密,就變得有些隨意起來。
“就前幾天,我爹給大哥說了門親事,就是村裏何老叔家裏的香芹姐。”李豹一說起這個,唾沫橫飛,神神叨叨地又低聲道:“何老叔據說已經正式問過了大哥的生辰八字,大哥的打算呀,還不就是早點娶了香芹姐,然後那啥。哈哈哈”
李虎哭笑不得,把個牛眼一瞪,揚起粗大的手掌往李豹後腦上呼扇一巴掌,“你他……,你這小子天天都琢磨些什麼醃臢勾當,老子怎麼有你這麼個猥瑣兄弟。”
馮亮立馬被這個話題所深深吸引,他立馬起身過來,擠挨在李家兄弟中間,搭著李豹的肩膀,傾著身子,伸著頭擠眉弄眼,問的很是詳細,興奮的眼睛放光。
“真的真的?真是香芹姐?哎你們不是背地裏說過她屁股好大,能生兒子嗎?”
馮亮扯的興起,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對未來的嫂子私下評論這等無禮的言語,李豹嚇得變了臉色,生怕兄長麵上掛不住,當場發飆。
馮亮話一出口,也是當即醒悟,後悔不迭,但他其實內心實在自尊心太強,從不願當麵承認有錯,隻好閉口垂首不語。
氣氛一時有點小尷尬起來。高嶽暗中好笑,拿眼直看著李虎。
出乎意料,李虎這次竟然沒有什麼動靜。他箕坐在地上,蜷著兩腿,手裏拾起一跟樹枝,翻來覆去的把玩,但眼神早已迷茫空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