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李豹初時鬱憤難耐,強自出頭,意欲給高嶽下絆子。後來見高嶽竟毫不猶豫的自己責打自己,一時也有些被震住。此刻見事情已算是圓滿結束,龔福已死也是無可挽回,再怎麼有想法,已是沒有任何意義。
況且他現在冷靜了下來,回過味想想,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剛才他是什麼行為?說輕點,叫為泄私憤,罔顧道義;說重點,便是目無主上,跋扈囂張!
他心中愁思煩亂,木著臉,拖著步子便也要離開。李虎心中有所思想,早就一直在留神他。此時見李豹沉默欲走,李虎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兄弟。
兄弟二人相視。李虎將頭往府衙方向略略一偏,以目示意李豹。李豹先是本能的一掙,卻被兄長牢牢拽住,不由得泄了氣,垂下腦袋,一聲不吭。
看高嶽已上了府衙前台階,即將進去,李虎拉著李豹幾步趕上,在身後出聲喚道“主公且請留步。”
高嶽慢慢轉過身來,一看是李家兄弟二人,初時有些詫異,再仔細觀瞧,心中明白了八九分。他不動聲色對李虎道:“李兄,又有何事?”
李虎站在階下,無比懇切道:“主公,我這兄弟,剛才一時傷心難過,冒犯了主公,還望主公不要計較。”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後的李豹扯了過來,將眼睛對李豹一瞪,擺擺頭示意。
李豹窘迫,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硬著頭皮上前,幹巴巴的囁嚅道:“望,望主公寬恕我一回。”
高嶽本已擰著眉頭,嘴唇緊閉,此時展顏一笑,道:“出言提醒,何來冒犯,更談不上寬恕與否。再者,我豈能為這點小事,便記恨報複?你二人無須多心,徒然庸人自擾,快去把我交代的事辦好,才是正經。”
說完話,高嶽便回過身去,示意士卒將他扶了進去,曹莫站在一旁,對李虎李豹施了一禮,轉身也跟著進去了。
李虎直起身來,望著高嶽的背影,怔忡無言。他方才聽聞高嶽言語,按道理應該會放下心來才是,可是一股惴惴不安的思緒,揮散不去。
方才高嶽說話,幹脆不提李豹名字,輕描淡寫一筆帶過。這到底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李虎隻覺得自己更加敏感起來。
他心中暗歎,從此以後,和高嶽再也不能像當初百嶺村裏那樣,天南海北無拘無束,一同說笑的布衣之交了。
“大哥,咱們走吧,別擔心了,高大哥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不會把我怎麼樣。”李豹上前,拍了拍李虎,出言道。他安慰李虎,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李虎又想了一想,越發覺得思緒煩亂,又不好再出言責罵李豹,隻好悶悶的歎了口氣,轉身帶同李豹,無言離去。
第二日一早,府衙內傳來通報,要求隊主以上軍官,前往會議。李虎因暫時是軍中總管,接令後連忙召集相關人士,一同前去。
昨日入城後,高嶽令李虎迅速整編郡兵,連帶首陽縣兵在內,如今襄武城內,共有一千名士卒。高嶽便按照正常編製,仍然分為兩幢。
原來郡兵的兩個幢主,一個跟著烏吐真前往首陽,征剿高嶽,刀槍無眼戰死了。另一個留守在襄武,名叫孫隆,年近四十,可算是一員老將。
如今高嶽重新任職,一幢幢主交給了李虎,同時暫且總管全軍;另一幢,通過走訪和調查郡兵之後,得知孫隆德行、能力各方麵口碑還算不錯,便仍叫他繼續充任幢主。
李虎和孫隆並肩走在一處,身後跟隨著十名隊主,或是原先郡兵隊主,或是最新拔擢,眾人一起往府衙走去。
孫隆老卒,和李虎初次打交道,覺得李虎年紀雖輕,有時有些粗莽,但對他還是言談客氣,軍中大小事務,也願意和他商量溝通,並不因為是高嶽的心腹之人,就盛氣淩人,或者粗暴無禮。
衝這一點,孫隆也沒有什麼對立情緒,自然而然的歸順高嶽,在整編軍隊的各方麵工作中,也比較配合。他聽李虎介紹高嶽多了,倒有些驚奇和佩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