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秦州刺史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獻一計(1 / 2)

上邽城,南陽王府內。

一張極大的八仙桌上,山珍海味、陳年美酒是應有盡有,連那杯碗盤碟也皆是極品青瓷,宛如美玉。各式精美菜肴,擺了滿滿一大桌子,卻隻有三個人在坐著,邊吃邊聊的享用。

“張將軍,之前我來的時候,在城中街頭,見有兩大撥人要被殺頭,我聽說是奉了將軍之令,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州長史淳於定,剛剛敬了坐在正中位置的南陽王司馬保一杯酒,又向著桌對麵另一人開口問道。他今年雖已六十來歲,雖然世道艱難,但他這幾年在南陽王麾下,也算養尊處優,年老了倒生出好一副福態來,那滾圓的肚腹膨脹凸起,像一口大鍋般反扣在身上,使他看起來格外臃腫。

被問的人,乃是平西將軍張春。張春不慌不忙的夾了一塊鹿脯丟進嘴裏,大嚼了好幾下,才若無其事答道:“是我下令殺的。上次不是派了兩個斥候去隴西打探消息麼,後來便消失了,不曉得是被殺還是被策反了,總之杳無音訊。他們的家眷,我索性便以謀反罪名株連,全部殺掉圖個清靜,也多少能起個以儆效尤的作用嘛。”

屬下去執行刺探任務,還不得知生死的確切消息,隻因一時沒有音訊,便將其滿門家眷都殺掉,就像殺幾隻雞一般,這也太冷酷無情了些。淳於定聞言不免心驚,暗道日後為張春做事,倒要注意點。

張春向司馬保也敬杯酒,“這件事,我方才也稟告了王爺,王爺心軟,本來還想少殺幾個,我是堅決不讚成,如今世道,最不能有的便是婦人之仁。”

司馬保肥大,陷在特製的楠木大椅內,將酒杯往桌上一放,“張四說的對,孤意已決,對隴西確實不能看其坐大,養虎為患。老長史,你與張四,都是孤王的心腹重臣,國之大事可與商議,這一回,倒要和張四好好商議商議。”

張春在家排行第四,故而司馬保在私下場合,都是稱呼他張四。他年少時便在南陽王府內跟隨司馬保,二人年紀相仿,一起長大,張春又曾做過司馬保好幾年的親隨侍衛,二人很是親近狎昵,司馬保叫他張四,不僅不是無禮蔑視,反而透著一種特殊的寵遇。

淳於定聞言,忙點頭稱是。他心中有些腹誹,說是心腹重臣,可自己對於如何對待隴西一事,半點也不知,根本搞不清張春和司馬保二人,私下究竟商議過什麼。不過無所謂,管你們說什麼,隻要王爺同意了,我便舉雙手讚成便是,何必給自己添麻煩。

淳於定雖然是位置崇高的秦州長史,但卻生性謹慎慣於察言觀色左右逢源,也心知比不了張春的待遇,所以該有的禮節,他一些兒不少,言談舉止間對司馬保和張春,都有著恭敬客氣。

淳於定正要表一番忠心時,張春又旁若無人插話道:“從前,那高嶽南征氐人的時候,隴西空虛,那時候我便勸王爺乘虛而入,王爺猶豫。接著隴西二縣反叛,隴西情事不穩,我又勸王爺互為呼應左右夾擊,王爺又在觀望。這樁樁良機,坐視錯過,怎麼不可惜!”

張春這幾年,越發的自視甚高,目中無人。之前他讓心腹任華在前往隴西傳達司馬保令諭的時候,私下知會高嶽,要高嶽獻金錢獻美女。張春暗中盤算,若是高嶽爽快照辦,那麼倒可以將其引入麾下,便在司馬保麵前多少說些好話。怎料任華回來後彙報,高嶽嚴詞拒絕,說不忍侵擾轄內百姓,望張將軍理解,多多為國出力才好。

這叫什麼話?這就明擺著說他張春不恤民生,心術不正。張春本就對隴西諸人有些不屑一顧,心道一幫泥腿子得了便宜揀到官做。現在覺得高嶽這般不識抬舉,更是從此記恨在心,他認為,高嶽不願意有所貢獻,便表明了不願意和自己走同一條路,那麼高嶽就是敵人,就一定要想法子除去。

張春心中暗恨,一麵說著,自顧灌了一大口酒,將鷹鉤鼻子擤了擤,“我勸王爺下手,難道是為了我個人?我一些兒私心也沒有,還不是滿腔忠義,日夜為了王爺考慮!那高嶽是半路冒出來的,不知根不知底,早些將他鏟除,將隴西郡牢牢握在手中,才是正理,多一份實力,便多一份希望,來日等到匈奴人打破了長安,咱們王爺不就可以踏踏實實地登上皇帝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