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秦州刺史 第一百三十五章 豈願順服(1 / 2)

苗覽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陳都尉此言,鄙人倒不敢苟同。其實人能力有高低,忠義無深淺。男子漢相交,當是情投意合,意氣相契,故此我家主公待人,都是推心置腹,一眾下屬,更是忠心不二。在我隴西,能力很重要,但並不是單純的因為有沒有本事,而導致會不會受到重視,更重要是人品、心思是否端正。”

苗覽悠悠地吹了吹水碗,喝了幾口,抬起頭來,慢條斯理道:“如鄙人這般手無縛雞之力、又想不出錦囊妙計的,隻不過是曆來不曾坑蒙拐騙,卻也蒙我家主公高看一眼,使忝居要職,倒是慚愧的很。”

陳安也輕笑道:“主簿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不過在下姑且揣摩一番高太守的心思,主簿之能不在文,更不在武,而在德。高太守愛用有德之人,也好算一位英明主公。”

苗覽將水碗在麵前案幾上一方,順勢接過話題來:“都尉既然曉得我家主公不是凡主,不如和我一同歸往隴西,主公對都尉是稱讚有加,見你去必然喜出望外,定會降階相迎,把臂言歡。”

陳安未置可否,卻將隴西的軍政之事,有意無意地都問一遍。苗覽雖是忠厚,卻不是傻子,凡涉及機密諸事,苗覽一概推諉,陳安追問,便含糊應對。聊說一陣,陳安問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便抿著嘴自己先停了口。

片刻,陳安突然轉了話題道:“高太守崛起隴西,從一介白身而躍至牧守,其中手段和毅力,實在讓我輩敬佩不已。然則既是朝廷命官,當知上下尊卑。如今既有隴西,又占陰平,我雖是無名草莽,也曾聽聞南陽王對此不滿,要高太守退出陰平,更驚聞數千王師在陰平遭遇什麼羌人暴亂而盡數遇害,不知此事,高太守打算如何處置?”

苗覽心中咯噔一下,他聽出了陳安話中的非議,也有些警覺陳安作為局外之人,似乎有站在司馬保一邊的勢頭。陰平一事,他作為隴西高層,即算沒有親身參與,也是基本有所了解,六千晉軍在陰平遇襲,確實是高嶽的安排,而盡數圍殲,也是高嶽下的一道死命令。

但是憑心而問,沒有初一哪來十五,若不是南陽王實在有些咄咄逼人,高嶽也不會痛下殺手。你叫我去幫你辦事,我辛辛苦苦辦成了,事先說好的酬謝沒有了,反過來還要我將好容易掙來的一點資產,平白無故的交出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但苗覽再是老實,也不會傻到全部照實直說。他想來想去,有些氣憤憤的開了口。

“這件事,乃是軍政大事,我以主簿之職,未曾參與,不得而知。但鄙人私下以為,如今神州紛亂,胡人肆虐使陵寢不安宗廟撥遷,黎民困苦輾轉流離,國人無不扼腕歎息,切齒痛恨。我家主公自任職牧守以來,保境安民,勸課農桑,流民日益歸心來附,皓首黃髫莫不鼓舞歡欣,這是有目共睹的事,並不是我誇口。陰平郡在我主公治理下,正如幼兒之盼父母,實是美談,何以有人無故詰責?”

“此外,實話實講,我家主公崛起,並沒有得到上邽一兵一錢的資助,千辛萬苦得有隴西之後,對南陽王卻是畢恭畢敬,謹守臣節,也沒有一絲的虧負。南陽王卻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再三逼迫,始終沒有真心對待,這實在讓人寒心。豈曰天下無道義哉?須知公道自在人心,此事我看無需多言。”

其實陰平之變的來龍去脈,陳安多少也知道些,他對誰對誰錯根本無所謂。他曾設想,若他處在高嶽的位置上,遭遇同樣的處境,他隻怕比高嶽還會要采取極端的手段。自保,是人的本能,這一點無可非議。

關鍵陳安內心一直覺得,他不比高嶽差,他缺的隻是運氣而已,連高嶽這種本是山野之民的白身,都能混到如今的呼風喚雨,那麼他正經官軍出身,隻要有個良好的平台供他起步,那麼將來的成就,又豈是一個區區的高嶽所能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