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秦州刺史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有難處(1 / 2)

說著話,司馬鄴也感慨不已,“昔年諸王內鬥,徒然耗損我大晉多少百戰精兵。如今,朝廷軍隊,除了新招募的青壯,剩下竟然有不少貪生怯戰之輩,所以每遇胡虜,總是抵擋不住,一敗再敗。唉,若是天下軍民,皆如卿家這般,哪裏能弄到如今的局麵!”

高嶽默然。其中道理,人人都知道,但親身親為,卻很難做到。擔心皇帝低落了情緒,麴允便轉了話題道:“高都督起於草莽,年餘間便驅逐庸吏,掌控隴西,還練出這樣一支能衝敢打的隴西軍,這般能力,倒也確實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啊。”

高嶽忙道:“當初,下官為眾人所推,沒奈何才……。但下官有專擅之跡,卻絕無專擅之心,且對朝廷總是一片赤誠,還請陛下及二位老元戎多多體諒。”

不管怎麼說,當初高嶽以一介白身,殺官自立,獨控隴西,放在太平時節,便是說犯了謀反之罪,也是妥妥的。但眼下特殊時期,朝廷哪裏顧得上追究過程,朝廷要的是結果。隻要能一心勤王,擁戴晉室,從前便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匪,說不得也可以輕輕揭過。

索綝將手一擺,道:“沒有關係。高都督忠君之心,陛下及我等,都是非常了解。你也不要有顧忌,此後好好的做,朝廷總不會虧負了你。”

說著,索綝看了看司馬鄴,見司馬鄴滿麵笑容連連點頭,才又道:“你看,你年紀如此之輕,便已然封侯了。我與麴相,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還不過一介小吏哪,哈哈。陛下高看之情、厚待之恩,不可謂不隆重啊。”

“是。陛下厚恩,臣銘感五內。”高嶽立起身,對著司馬鄴躬身行禮,又對著麴索二人拜了一拜:“且有兩位老元戎提拔關照,下官心中無比感激。”

司馬鄴因高嶽年輕英武,相貌不凡,對他印象極好。且長時間以來,他身邊的親近人,也就是麴允索琳二人。關係雖然親厚,但畢竟年齡相差一大截,便算作是長輩,也是毫無問題。眼下陡然遇見高嶽這般同齡人,關鍵是又有忠心,又有能力,司馬鄴不可抑製的想與高嶽多親近親近。若不是皇帝的身份在,他好懸要喚一聲高兄了。

司馬鄴笑道:“高……高卿,以後在朕麵前,也不需這般拘謹。朕雖年少,但也有是非判斷。真心對朕的,朕記在心裏,不會虧負。高卿今有擎天保駕之功,於朕來說,還算是恩人,以後便好算朕的知己人,國事還要多多仰賴高卿出力嘛。”

司馬鄴又抿了口茶,問道:“卿在隴西,可有什麼難處?朝廷若是能夠幫忙解決的,一定不會推諉。”

“陛下言重,臣惶恐。”高嶽遜謝一番,聽聞皇帝問到了正點上,便想起了楊軻曾經說過的話,當下哪裏好放過這個機會,便接著司馬鄴的話頭說了下去。

“臣在隴西,要說沒有難處,那也是在欺騙陛下,臣隻有實話實說,不敢欺君。”

高嶽瞥了眼麴索,見二人都是認真聆聽狀,並沒有什麼不耐輕慢的神情,便敞開了道:“隴西乃是秦州治下。臣自問牧守隴西以來,對朝廷、對上官皆是恭順敬重,沒有絲毫忤逆之處。奈何南陽王屢次刁難打壓,視臣為異類,更且做出派殺手來刺殺的舉動,直欲除之而後快,臣萬般無奈,既然陛下問起,便隻好如實奏答。”

“刺殺你?”

司馬鄴及麴索二人,聞聽此言,都驚了一跳。司馬保容不下高嶽,朝廷也略有耳聞,不過堂堂藩王,竟然做出這般下作伎倆,若是真的,實在是讓人不齒。

高嶽於是便是當夜陳安突襲襄武、殺傷甚重的事情,索性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末了才搖首太息道:“若非臣屬下周盤龍等人舍命來救,臣今日哪裏還能夠有命來勤王見駕。南陽王如此嫉恨臣,臣不解,臣也無奈,此中公允,唯請陛下聖裁。”

司馬鄴往後重重一靠,麵色陰沉下來。對於司馬保這個王叔,司馬鄴不僅沒有一些兒親近宗室的好感,甚至每每想起,還很是厭惡。朝廷艱苦,國家多難,司馬保從來沒有出過力,總是找盡各種借口,來推諉拖延。要說他沒有能力嗎,根本不是。司馬保坐擁五萬大軍,不說恢複天下,用來抵禦胡虜守衛朝廷,總也夠用吧?再者,經過他父子兩代南陽王的經營,上邽城裏,金銀、糧草甚多,財力上也頗為雄厚。

但司馬保隻會縮在他那秦州的地盤上,像一個不懷好意的人似的,在陰暗的角落裏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