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製霸西北 第兩百七十七章 焉敢如此(1 / 2)

全軍覆沒的噩耗,讓劉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望著階下那幾名蓬頭垢麵滿身灰黑的軍校,他又提醒自己,這不是在做夢。此番執行奇襲秦州的五千遠征軍,竟然隻逃回來不到兩百人,雖是事實,但劉曜無法接受事實。

為首軍官,渾身是傷的跪在階下,涕淚橫流,哭訴不已。聽聞事情緣由,劉曜騰地一下站起,拔劍出鞘,將麵前案幾瘋狂的連砍帶砧,直到那案幾支離破碎爛成滿地,殿中諸位文武,包括世子劉胤在內,也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勸解。

心中怒極的鬱氣,總算消散了些許。劉曜呼呼喘著,一屁股坐了下來,咬牙切齒道:“劉虎不過是國族的分支雜種,焉敢如此!”

眾文武,聞訊也是滿殿驚詫愕然,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諫議大夫台產進言道:“臣啟大王。劉虎雖然遠居塞外,為人粗豪,但他畢竟是國家的重要藩鎮,對朝廷也素來順服,未聞有過什麼悖逆情形。如今陡然荒謬惡得犯下這等罪惡之事,反而很是蹊蹺,臣意大王還是暫息雷霆之怒,先去信責問劉虎,仔細盤查,莫要中了什麼詭計,自傷手足才好。”

相府司馬龐淳卻忍不住道:“哪有什麼蹊蹺?劉虎本來就是塞北野人,隻不過仗著先帝及今上的寵愛和信任,便驟登高位,沐猴而冠竟敢無法無天!”

呼延謨沉吟,又向那跪著的幾名敗兵問道:“爾等可保準是樓煩公劉虎麼?若是劉虎,他為什麼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襲擊朝廷軍隊?事關重大,又牽扯到國家屏藩勳貴,絕不可有一絲差錯!”

那些敗兵先是猶豫,反複思量後,又都是點著頭應道:“他們自己介紹說就是劉虎,而且蘭將軍還沒被殺害的時候,與他言談之間,也是喚作樓煩公的。”

“我們先是被引誘進入了一大片草灘,然後被放火圍燒,等到蘭將軍被突然殺死、兄弟們被燒得亂成一團的時候,他們的伏兵便四下暴起砍殺。我們很多人都親耳聽見了,劉虎不停地吼著,要將我們全都殺死滅口,然後將馬匹物資等等,都搶掠走,做個幹淨買賣。”

“還有!都說劉虎麵上有銅錢般大的黑痣,我們也都看見了,確實是有!”生怕眾人不相信,幾名敗兵又爭先恐後的印證道。

“利欲熏心,竟至如此麼。”呼延謨麵沉似水,無言的點點頭,他也基本認定劉虎確實是罪魁禍首了。

劉曜和劉虎當初打過不少交道,劉虎對他很是客氣,但他自覺對劉虎不過是平常之交,歸根結底,劉曜不大看得上劉虎,雖然都是匈奴人,但劉曜覺得劉虎出身卑下,又野蠻粗俗,是個追名逐利的市儈人,不能夠深交。朝廷若不是為了羈絆籠絡,扶一助手,哪裏能夠輪到他劉虎來做皇親國戚。

當下劉曜再也忍耐不住,重重一拍扶手,大怒道:“此獠喪心病狂,不可理喻!秦州乃是外敵固然絕不綏靖,但內患更是禍起蕭牆不可玩忽。攘外必先安內,孤意,立發大兵,北伐問罪!”

世子劉胤上前諫道:“父王!如今我長安大修,正值尾聲,糧秣物資等,耗費頗多,暫時不好大舉興師動眾,否則不就早對秦州動手了。依兒臣愚見,還是采納台大夫之言,父王可先上書朝廷,向陛下彙報一切,同時發親筆信去責問劉虎,等到陛下出麵主持,或者看劉虎有什麼反應和態度,最後再做計較也不遲。”

劉曜極度不甘。本來劉胤獻的計策,很是可行,若是遠征奇兵深入秦州腹地之後,竟然能夠得手,那麼便立時集中所有有生力量,以大軍西進相呼應,一舉蕩平秦州;若是遠征奇兵從此陷沒一去不返,充其量也就隻損失了一支偏師,傷不到根本。這樣進退有據,讓他很以為然。但現在竟然被半道殺出的自己人劉虎橫插一杠,莫名其妙壞了大事,這讓人如何能夠窩得住火。

但早先攻破長安滅晉的時候,是劉曜自己默認並縱容了數萬匈奴兵卒瘋狂的燒殺搶掠,將一座雄渾的帝都,給蹂躪地氣息奄奄。結果等到自己被晉封相國、長期留駐長安鎮守關中了,因為長安被自己人破壞的太過嚴重,無奈又隻得征發十數萬兵民,來重新修補擴建。他前幾日還在鬱悶的想,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

因為牽扯的人力、物資、軍需、錢糧等等成本很高,再加上對秦州的兩次攻勢,都以失敗告終,劉曜當下確實無力再另外集結數萬大軍,北上邊塞討伐劉虎。最少最少,也得等到明年,自縛的手腳,才能略為放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