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天下爭衡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辱使命(1 / 2)

一頁紙的內容,不過片刻便就看完了,薑聰的麵色變得十分難看。信上,他那曾視為最親密的朋友慕容吐延,向秦帝高嶽卑躬屈膝的表示了自己不該與大秦抗衡的懺悔之意,同時竟然言道,隻要高嶽願意原諒他,他可以將邊地野人薑聰縛住,解送洛陽,再以昂城為獻禮,歸附大秦。

薑聰慢慢地將那信紙揉成了一團,捏在手心,因為用力,關節都捏得發白。他忍了又忍,寒著臉陰沉沉道:“一張紙而已,如何使人信服?”

“吐延的筆跡,大首領應是最熟悉不過的。他的印章,大首領想必也看過了無數回。某向白石神起誓,無論吐延是什麼用心,但他的這封信,絕對出自他的親筆。”

見薑聰的五官恨不得都要擰到一處,秦使笑了笑,又道:“當然,大首領也可以無視神靈,而堅持認為筆跡和印章,都是我們精心偽造炮製的。”

羌人崇拜白石,認為白石既是天神和祖先神的象征,也是一切神靈的表征,故而白石神聖無比,沒有羌人會拿白石開玩笑或者起什麼假誓。聽秦使這般說,薑聰再也忍不住了。

“這個壞透了心腸的鮮卑狗子!”

麵前的桌案被狂擂到震動不已,險些將一盤膘肉給震落在地。薑聰紅著眼破口大罵,“我與吐延,不僅是多年的好友,說起來,還是沾親帶故的親戚。自從他得罪貴國,像隻喪家的狗一樣來投奔我,尋求我的庇護。我不顧嫌疑接納他,給他吃給他穿,連女人都送了他十來個!到頭來,還是填不飽他的狗肚子,竟然反而要來圖謀我!”

“怪不得我一再好心邀他來城中住,他死活不願,除了有事情來商量,便都是窩在城外他的軍營裏。我們羌人想不到那麼多彎彎繞,當時我還以為他隻是和我客氣,現在明白了,這狗賊至始至終,都沒有把我當自己人,無時不刻在防備著我啊!”

想到自己的滿腔熱心,換到的竟然是陰毒詭計和算計,薑聰又恨又怒,惱了性子蠻勁上來,一把推翻了桌案,望著秦使大聲道:“為了這個狗賊,我站在了強大秦國的對立麵,族中很多人,都暗自埋怨我。如今看來,惡狗終歸養不溫順,是我太過念舊和仁慈了!貴使放心,我這就派人去,說有要事相商,然後將他綁起來,交給貴使獻給大皇帝!”

秦使默然無聲,盯著薑聰看了片刻,終於似笑非笑道:“某的身手不過常人,帶來的部下也僅僅十數人。從大首領這裏,去往洛陽,萬裏迢迢,一路跋涉,某很怕在半路上看不住他出現意外,或者被他尋機逃走了。”

“放心!我將他綁緊……”

薑聰猛然住口,睜圓了眼看著對方。縱使粗莽憨直,此時他也聽出了秦使的話中有話。他的目光中滿含詢問之意,收到的,果然是秦使無比肯定的眼神。

薑聰揮揮手,所有的下人都低頭退出去了。大帳中的空氣,有些靜默壓抑。良久,薑聰先開口道:“這是大皇帝的意思,還是貴使的意思?”

“無論是誰的意思,大首領隻要明白一件事便可:隻要你照此做了,並從此以後真心降附我大秦,陛下有口諭,將來貴部可仿照武都楊氏、南安姚氏為國藩鎮之例。”

薑聰連連點頭,但還是不怎麼放心,想著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姓,便追問道:“敢要再問貴使,究竟姓甚名誰?”

“某不過是洛陽城中一平民耳,姓名不足掛齒。大首領既然執意要問,某直言相告亦無不可。”

秦使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水,微笑道:“某是羌人多柴也。”

“哦,多……”

薑聰先還未反應過來,繼而驚得霍然站起。秦帝麾下,文武精英薈萃,多柴雖然在眾人中頗為低調並不算是名遍天下,但在西北之地,尤其是羌氐諸部間,卻可謂是如雷貫耳。薑聰從前便曉得,這位多柴,乃是最早追隨秦帝打天下的舊部之一,官至內衙副使,一度位高權重,乃是羌人在秦國朝堂中,地位最高、名聲最顯的,雖然後來姚襄也很受重視,但在多柴麵前,也隻能算是皆有不如的後輩。

聽說此人昔年曾卷入馮案中,受到牽連而被秦主當眾罷黜了所有官職,勒令在家閉門思過三年,如今看來怎地又複出了。對於這位羌人中很有令名的大佬,薑聰是素來久仰無緣得見,今日不曾想卻活生生出現在他眼前。他頗有些嗔目結舌,但心卻放了下來。多柴生性嚴正寬仁,由他來出任使者,說明秦國還是事出坦誠,且比較重視己部的。

“原來竟是多公!本王實在久仰,這邊有禮了!”

不自覺間,薑聰變得更加恭敬有禮起來。對於同族中的這個大人物,他還是很尊崇和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