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我和洛晴也如約分道揚鑣,她開著紅色的跑車如同一道閃電消失在陰鬱的大雨中,而我則像一具行屍走肉般冒著冰冷的雨水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何當初幽琴會離家出走選擇流浪,至親之人的離開,那種絕望並非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淡化,反而更像是一種對於自身無力的悔恨,隻會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這樣的結局,我想無論是我還是幽琴都是無法忘記的存在,靈魂被過去所束縛,肉體隻得在這冷漠的人間繼續前行。
像是一種本能的牽引,我回到了曾經租住的小屋,這裏依然還是那樣陳舊,隻是單元外的花壇上種滿了不知名的植物,它們在大雨中不停地搖曳著身軀,似乎也在接受某種命運的洗禮。
過了太長時間,這裏早就已經不屬於我,而我們的記憶也隨著萬事萬物的變遷變得支離破碎。
我從未想過原來美好竟是如此短暫,每一次在我們擁抱彼此的時候,我都在想,以後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如果人可以預知未來該有多好……即使我無法改變未來,卻也可以在有限的世間裏無限的去珍惜……隻是,一切都回不來了,就像電影裏的台詞一樣,人或許真的隻有在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才會感恩上天給予它們的時間。
坐在門外的樓梯台階上,我低著頭,發著呆,滿腦子都是我和洛晴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我努力地回憶我們在一起的所有細節,生怕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忘記她的模樣。
“你好……”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望去,是一名身著校服的小姑娘。
我沒有理會她的問候或是憐憫,隻是靜靜地望著她的眼睛,清澈、無邪。
“請問……你是來找這家人的嗎?”她將雨傘卷好,疑惑地對視著我的眼睛。
“你是這家的主人?”出於禮貌,我也站起身,濕透的衣服貼在我的身上,冰冷刺骨。
小姑娘隻是笑著搖搖頭:“我是來這個城市上學的,宿舍太吵鬧,我才租了這裏。”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大叔,這場雨估計還會持續很久。”小姑娘說著伸出手,“要是不好打車的話,我這把傘可以借給你。”
“謝了。”我轉身準備離開,卻沒有去接那把傘,畢竟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狂風暴雨都不過隻是一種自然天氣而已,我也無所謂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對了,你還能聯係到這間房子的戶主麼,我想買下它。”
小姑娘想了想卻沒說話,我明白,這間房子的租金很低廉,在這樣一個是紙醉金迷的城市裏,一個學生很難再找到這樣便宜的出租房了。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說:“你幫我聯係吧,就算是我買下它,你一樣可以繼續在這裏學習,鑰匙我也不會留,等你哪天畢業了,離開時記得把門鎖好就行。”
小姑娘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疑惑道:“大叔你這麼有錢的嗎?”
我搖頭,隻想聽她的答案。
“那你要是到時候反悔了怎麼辦,我就沒地方住了!”
“不會的。”我低聲說,“任何事,即使將來反悔也於事無補……不好意思,我是說你盡管幫我聯係,我很有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小姑娘點點頭,露出個甜甜的笑容:“好吧,大叔那我幫你聯係戶主,咱們一言為定!”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
“對了,大叔!到時候我怎麼聯係你啊?”小姑娘追下來幾步,“要不你留個電話吧。”
我摸了摸身上,似乎也沒有手機:“算了,過幾天我還會再來這裏一趟,到時候再碰麵聊吧。”
小姑娘比了個“ok”的手勢,隨後轉身上樓。
離開小屋,我冒著大雨走在寂寥無人的大街上,望著一輛輛穿梭在十字路口的汽車,我歎了口氣……我已經太久沒有好好凝望過這個世界了,我似乎早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原本的模樣,不安、惶恐充斥了我過去幾年的全部生活。
來到曾經的冷飲店,望著巨大的寫著“尋”字的陌生門市,我感到如此的陌生。
猶豫了許久,我還是沒有推門而入,隻是默默地點上一支煙,望著剛剛出門的幾對情侶,看著他們各自不同的神情發著呆。
蹲下身子望著大片大片拍打在地麵上的雨水,吸著冰冷的空氣,我漸漸明白,失去洛晴,我就連再回到曾經的生活都已經不可能了,它已經沒了色彩,隻剩下無盡的寂寞與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