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閑品
作者:郭樹榮
跟農民聊天
我愛跟進城賣菜的農民聊天。
我問他們:“你們那裏的鄉村幹部怎麼樣?”
他答:“比黃世仁還壞。”
我說:“為什麼?”
他答:“黃世仁霸占喜兒,不是吃白食,還頂了債呢。黃世仁還吃了‘黑棗’(槍子)呢。現在有的鄉村幹部,看上誰就是誰,還得賠上酒飯伺候他們。”
我說:“要是日本鬼子再進村,你們還會像當年保護八路軍那樣保護他們嗎?”
他爆著粗口說:“我得先把鬼子領到他家去!”
擊鼓升堂
舊社會是萬惡的,所以要革命。
然而,我們在戲曲中,可以看到,舊社會的衙門口都設有一鼓,冤(訪)民可以擊鼓鳴冤。官員聽到鼓聲,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必須升堂問案。冤(訪)民也不會被便衣警察圍攻毆打。
如果官員乘轎出行,冤 (訪)民也可攔轎喊冤,官員得接下狀紙,絕不會說這是“跪著的暴動”;更不會出現有人被“截訪”,被送進精神病院,被勞動教養……
九百年之後又一條武鬆
如今社會惡性案件,接連發生。問題在於,有的殺人犯卻被人“譽”為“英雄”,是“當代武鬆”。這就該認真反思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如何解決?
外援應公開
不是說要“政務公開”嗎?說權力“要在陽光下運作”嗎?那就該把對外援助公開。納稅人有權知道自己的錢做了哪些好事、做了多大的好事。
有些民主國家的對外援助不但公開,而且還有援外法案。這就叫依法治國,不是哪一個人隨便就可在外援款的後麵加上個“0”的。
不看戰爭影視劇
據說劉伯承元帥,不看戰爭題材的影視劇。在下乃一草民,但也不看此類影視劇。
因為凡是戰爭,國際間的是人類相殘;國內戰爭是同胞兄弟相殺。如果說,當時進行戰爭是不可避免的,現在就不該再去重現那些廝殺場麵。
凡戰爭,都是宣傳恨,而人類已經進入文明時代,應當互愛、和平相處,共享人生之樂。
要會看“門道”
諺雲:“會看的看門道,不會看的看熱鬧。”
著名科學家錢偉長去世後,介紹他的文章中,隻看到介紹他1956年之前的事。1957年之後幹什麼去了?1957年他被打成了“極右”分子。不會看的,是不會發現他這段“空白”的。在此期間,他曾在首都鋼鐵廠當爐前工,而且還“發明”了支撐爐前工用鋼釺的支架,這支架也是“力學”呀!然而,對此我卻想到了一個歇後語: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由此,我又想到了他考清華大學時,破格錄取他的物理係主任,著名物理學家吳有訓。中國爆炸第一顆原子彈時,早已是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所長,但是這原子彈都爆炸了,他卻對此一無所知,而他理應是研究製造這原子彈的參加者乃至領導者。
這就是中國知識分子曾經有過的命運。至於著名物理學家、諾貝爾物理獎得主李政道的老師束星北、錢三強的老師葉企孫的命運,就比吳有訓、錢偉長的命運更悲慘了。
由此,讀書、看報,要學會“看門道”,以免被忽悠了。
要敢隨便做夢
開發商任誌強說過一些大膽的話,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連做夢都不敢隨便做,哪裏敢創新?”
誠哉斯言。要創新,要出傑出人才,須先從敢隨便做夢開始。而且我要加一句,要容許說夢話,不以言治罪。反胡風,反右派,反右傾等等,不就是以言治罪嗎?到頭來,隻好給人家“改正”。
恩格斯說:“難道我們爭取言論自由、思想自由,是為了在自己隊伍中取消言論自由嗎?”
文件規定
1999年,有一個文件規定:即使媒體的內部刊物刊登反映問題的內部報道,也要征求省一級的“黨委和政府的主要同誌的意見”。
其實,隻要反映當地的問題,無論誰批,都不會暢通無阻。“問題”者,“灰”也,誰會讓別人往自己的臉上“抹灰”,下情又怎能“上達”?
如果要規定,反而應當與此相反:任何人不得阻擋反映當地問題的報道見報,但要文責自負。
【原載2010年12月(上)《雜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