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霖月的遭遇,大家無法同情也無法表達同情。平時不太受環境影響的季羽,此時的心情也顯得有點低沉。眾人在肅穆的氣氛裏草草結束了晚飯。
一路沉默,季羽跟著齊霖月來到了安排給她暫居的客房。又是好一陣的沉默,兩個天南地北的女子,越過了時間的疏離,縱然好久不見,縱然見麵次數寥寥無幾,像是天生的默契和信任。齊霖月極力克製著自己內心的波濤起伏,最終化為一句淡淡的“姐姐,好久不見”。
“你知道了?”雖然齊霖月以前也總是不忌諱地叫她季羽姐姐,但是季羽還是很明顯地感覺到了齊霖月今夜此時稱呼中的不同。
“是的,隻是此時此刻,我已經不該叫你姐姐了。”齊霖月有些自嘲,又有些落寞,天下之大,似乎連暫時依靠的地方都沒有。
“霖月,也許你記憶中我們第一次見麵,是那年我和言亦去齊宮。”聽到齊霖月的話,季羽忽然覺得可以放下心裏的擔憂,笑了笑,“你大概不記得六年前齊王後蘇氏回江南省親,當時有人偷偷藏在你馬車裏,是你幫忙遮掩過去。”
“那個俊俏的小哥哥是你嗎?”霖月腦中有些恍惚的印象。
“是我,我那時候剛入江湖,因為一些舊怨和暗閣爭鬥,險些中計。”季羽擺了擺頭,“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們的姐妹之情並不僅僅是因為血緣,也不是什麼報恩,隻是因為你的赤子之心,這亂世已經太多血流成河,太多命如螻蟻,你站在高處更合適。”季羽頓了頓,“你是我妹妹,隻要你的初心不變,我亦會護你周全。”
齊霖月驚訝於季羽竟然是用這樣的理由說服她,心裏突然就有了暖意,她清楚季羽這樣說辭是怕傷她自尊,讓她覺得是出於同情。同時,也不會讓她有太多感激之情。
簡單的一些話,解開了兩人心頭已存的甚至於以後可能會出現的所有疑惑和困境。
《朝歌史》記載:掀起戰國時代血雨腥風的兩位女主,於一間樸素簡單陳設的臥房內開始奠定了幾十年想扶相持感情的事件僅僅是一次無比普通的談話。
為了讓齊霖月有自己的空間調整自己的心情,季羽並未在房間內停留太久。
窗明幾淨,寂寥無人。
此時的齊霖月看著窗外的月亮,還是控製不住想起了讓她夜夜噩夢的經曆。
……
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掌吏就叫齊霖月起床,“都什麼時辰了,你還在睡,怎麼,還把自己當主子呢?也不害臊,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齊霖月快速地起床,接過粗亂不堪的衣服,心裏有一絲不快,也就是一絲而已,迅速穿上,昨天就已經不是公主了,這步揺金翠玉掻頭也不在屬於她了,一夜間,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今天去服侍銀巧公主,手腳可放麻利點,有點眼色,想想公主要什麼,別什麼都不懂地站在那,聽到了嗎?”掌吏瞪了齊霖月一眼。以前,齊霖月是高高在上的銀月公主,又頗得齊王王後的喜愛,什麼東西都是最好的,進貢的東西也是她先選完了別的公主才能動,長時間下來,宮裏的大多數公主都厭惡她。往日,她是公主,她們拿她沒辦法,現在她被貶了,都想出口惡氣。這不,掌吏剛收了五公主、七公主的錢,要她教訓齊霖月呢,這麼好巴結兩位公主的機會,她又怎麼會放過呢。
掌吏帶著齊霖月正穿過花園往銀巧以前住的琅華宮走。這時,五公主帶著七公主和十公主擋住了去路。
“這不是銀月公主嗎,現在怎麼這幅打扮啊?”五公主厭惡地看著齊霖月,“收起你那副可憐單純的假麵孔,我可不是父王母後,更不是趙離。”
“五姐,你記錯了吧,趙離公子要娶的可是銀巧公主,怎麼會要這個下賤的東西。”七公主陰笑道。
齊霖月又委屈又奇怪,平時對她很溫和的五妹、七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突然又好像明白了,不想跟她們爭下去,轉身欲走。
“你算個什麼東西,本公主讓你走了嗎?”五公主質問到,伸手就是一巴掌,齊霖月的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立刻顯現出來。
“奴婢要去伺候銀巧公主了,各位公主要是沒別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讓銀巧公主等時間長了,公主要是怪罪下來,奴婢擔當不起。”齊霖月恭敬的答到,玩心計她不是不會,在宮裏這麼多年了,見得可多,而是以前沒必要,父王母後寵著,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