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少年身前立著一個紅袍男子,正向遠處眺望著。不過他不是在望著萬劍城而是城外不遠處的一個山坳。
山坳中依稀可見一片桃花林,正含苞待放,幾家零星村戶散在四周,炊煙嫋嫋。
紅袍男子立在崖邊,麵容俊美的有些妖異,寬闊的胸躺上一枝桃花刺青,或開或落,脈絡清晰,栩栩如生。
夕陽餘暉緩緩落在紅袍男子臉上,映襯著他臉上的柔和神情,分外溫馨。他嘴角隱有笑意,但眼中卻分明是無盡的懷念和深不見底的悲傷!
他竟然也會有如此動人的神情!
這是那美貌女子此時心中所想,她站在殘肢血灘之中對於周遭的濃烈腥味仿若未覺,一雙美目凝望著眼前這令人心悸顫抖的美麗畫卷,凝望著那畫卷中人,思緒飛揚。
十六年前,老宮主帶著這個文弱的青年回到宮內,那時他便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這是一種心死的冷漠,就如同一副麵具,一戴便是十六年!
不管是老宮主收他為唯一的關門弟子,還是將厲魂劍傳授與他,亦或是他手執厲魂收割萬千生命之時,這副冷漠的表情,始終如一。
從前她還敢與他開些玩笑,直到他修成了洞虛境界成為了修羅宮的少宮主,她心中的無限好奇終是帶了些許敬畏,眼前這個男子隻用了短短十六年,便從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跨入了無數修仙者夢寐以求的洞虛境界,這絕非是靠努力便能達到的成就!
這種敬畏一旦產生便不可抑製的高漲,不是因為少宮主這個虛銜,而是這個男子身上時時散發的那股氣勢!
文弱中透出堅定的執著!執著中卻帶著無盡的決絕與狠辣!就似是執著念強的修羅!
黑紗女子正這般想著,一個低沉而頗有磁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果然世人皆是這般。”
說話的是一個奇醜無比的中年漢子,那漢子身材傾長,生得極是醜陋,偏偏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炯炯有神。乍一看隻教人惋惜那雙眼睛生錯了地方。不過瞧得久了,卻反而生出另一種說道不明的奇特魅力,當真古怪。
那醜陋之人正望著城中忙碌眾人,神情似是譏諷,又似自嘲。
紅雲回過頭來,望著城中半響道:“羅睺,你錯了。這些平頭百姓每日忙忙碌碌為的卻隻是生活二字罷了。”
“哦?”
“生下來,活下去。這便是他們的願望,你不懂他們因何而樂,也不知他們為何而悲,沒有經曆過他們的生活,又怎可知個中滋味?這天下利來利往之人,說的是我們,還有他們!”紅雲回頭望著那座塔樓,目光逐漸轉冷。
羅睺不可置否,輕笑道:“少宮主可是在憐憫這些人?可是我們一旦殺了蘇萬劍,這萬劍城怕也是保不住的。”
紅雲麵色冷漠的望了羅睺一眼道:“這也便是螻蟻的宿命,忙碌了一生,命運卻也時刻掌握在他人手中,一旦他人握緊,這幸福的夢境便也頃刻破碎。”
紅雲轉頭瞟了一眼身下尚自顫抖不已的少年,皺了皺眉頭道:“婆雅,今日入夜,我們破城。”
那叫婆雅的黑紗女子微微一愣隨即道:“少宮主,此事隻怕不妥。羅騫馱,毗摩質多羅與修羅宮一幹好手皆還在荒澤趕來的路上,名劍莊少說也有十數人在返虛境界,門下弟子更是數不甚數,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