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找不到什麼其他的借口來推辭,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適合。
“何兄,李某在這冷家鎮,不過是一介匆匆過客,隻等此案一了,便要去遊曆,所以這屋子……李某真怕照顧不來……”
何求道笑道:“無妨,這房子,本是何某的祖居,到了何某這一代,何家算是斷了香火啦……”
李瀟隻感覺這笑聲中,帶著無限淒楚。
古人重視繼承祖業的後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李瀟自然清楚何求道的心酸,不過卻不好問何求道為何遲遲不婚。
“好了,李兄,諸多事情,我也不必一一拜托你了,希望李兄早得所求。”
眼看著何求道離去,李瀟隻感覺心中像堵了塊大石頭,從剛開始自己心中的不忿,到現在茫然不知所措,李瀟隻感覺自己仿佛在做夢一般。
可是,怎麼連夢境都是這般殘酷?
自己不過剛到這冷家鎮區區數日,然而這些剛結識不久的人,卻突然一個個離自己而去。
莫非是因為自己的到來,給這個小鎮帶來了厄運?
李瀟感覺自己很無力。
在麵對死難的時候,為何會顯得如此如此渺小脆弱?
李瀟胸中的壓抑,讓他不甘於命運擺布的心,猛烈地爆發出來。
熱血沸騰。
李瀟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管都在膨脹。
青筋直暴。
生老病死,這是人人都要麵對的,沒有誰能避開躲過,既然躲不掉,那就接著吧。
李瀟望著天空。
“賊老天,有什麼招,盡管使來吧,我接著!”
一晚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
何府的管家,劉鎮,一身白色衣裳,在雅居的大門狂敲。
何求道雖然早在昨日便告知李瀟,但這個事實,讓依然讓心有準備的李瀟渾身一陣麻木,猶如一股冷水,潑到了李瀟的身上。
竟然有些發抖。
“李爺,老爺昨天說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何家的事,由你做主。”
李瀟深吸了口氣,道:“管家,這些事情你比我清楚,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管家當即將各種事情一一道來,如發喪文,請道士安魂,送葬等,還將各種細節一一道來。
李瀟心不在焉地聽著,管家說了一大堆,但李瀟隻說了一句,便將事情定了下來。
喪事一切從簡。
管家有些詫異,甚至有些不滿,但是這一切,李瀟卻顧不上了。
他覺得這其中,有詭異。
事情太蹊蹺,怎麼可能如此巧合?
樂遠重病將死,何求道也重病將死,湖邊的漁民突遭毒手。
這一切,真的是自己帶來的厄運,或者純粹是巧合?
仿佛是一團迷霧。
而李瀟,現在迫切地想解開這重重迷霧,因為他有種被當做棋子的感覺。
最厭煩自己看不見這一切,最厭煩自己被當做棋子。
但是,他又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因為他不能放棄。
那幾十條人命,何求道的囑托,自己恩人的仇恨。
這一切,讓李瀟無法擺脫。
“下棋,好吧,我看看誰笑到最後。”
李瀟發出憤怒而又陰沉的聲音。
“我要你們知道,你們都小瞧我了,把我這個局外之人拉進來,是你們最大的錯誤。”
冷家鎮的三大勢力,縣衙的三方博弈,甚至是府衙裏麵的人,還不知是否存在的土匪。
無論是誰,殺掉待我有恩的人,拉我下水,我都要他付出血的代價!
李瀟的心,感覺到自己被人當做棋子之後,逐漸地變冷。
他清楚,這一切不是在拍戲。
如果自己心慈手軟,很可能就隻會成為其中的一個龍套,走不到最後,就會被滅殺。
在戲劇中,主角往往都是大仁大義者。
但是李瀟知道,那是戲劇。
現實和戲劇,相差太多,大仁大義者,往往都會成為刀下冤魂,不過一個龍套而已!
做龍套太久了,這一次,我也要當一回主角!
李瀟心中冷笑,牙關緊咬,似乎要將這一切都咬碎!
這一天,一個隻想著賺點銀子,然後四處尋找回家之路的青年,在外界的重重逼迫下,因為不甘心被當作棋子的擺布,終於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蛻變,開始走向自己的絕代幕僚之路。
若幹年後,那些感慨萬千的友人談起此事,依然感慨不已。
這一個絕代幕僚,被人逼出來的。
人,都是被逼的。
人生,何嚐不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