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茫茫前路
天已暮，盡管急速飛翔了許久，三人依舊沒能離開森林。由此可見東嶺著實不小。
找了一塊地麵，稍作布置，幾人就安頓下來，弄了點野味，升起一堆篝火。吃飽喝足，玄厚先行休息了，按他自己的話說，接連半個月都在與人交手奪寶，此刻總算能睡回安穩覺了。不一會就想起了鼾聲，或許，在他眼裏，楚炎和雲伯也就是比較強壯的螻蟻吧，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這才睡得安穩。
楚炎和雲伯麵對麵坐著，兩人的臉掩映在火光中，從對方的眼中，他們可以看到自己的失神。楚炎用中文把白天的對白翻譯了一遍，隨後閉上了五感，讓雲伯自己好好消化這些信息，也是看不得他的失落。
果然，楚炎閉眼的刹那，雲伯的臉色接連變換，那是歎息，傷感，迷茫，思念在他的臉上彙成一團，然後不經篩選的倒了出來。
終於確定了，這裏不是地球，甚至不是曆史上任何一個片段，雖然聽不懂易界的語言，但是朝夕相處，對楚炎了如指掌的他，通過種種細節，早有了失望的心理準備，然而，當這個消息真正傳入他的耳中，他依舊是忍不住那哀傷。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放在現代已經失去了很多內涵，快捷的交通，豐富的聯係方式，隔著一個半球，乘上飛機，朝發暮至也就是了。但楚炎兩人，莫名的跨越了這許多時空，回家的路在哪裏？雖說好男兒誌在四方，這般做派有些小家子氣了，但是楚炎真正顧慮的是對家族的牽掛，如果可以，楚炎寧願用十年生命來換取對家族的一句傳音：“楚炎健在，無須擔心。”
現在，家族中剩下的應該隻是他的牌位，對他而言，家族的種種，永遠的成了回憶，直到他身亡，隨著遺體的風化，思念成灰。
一種巨大的孤寂感將兩人包圍，隔離周圍的世界，催人欲逝。
楚炎在打坐中，突然感到氛圍的變化，左手摸在肚子上，右手按地，嘴裏短促的“嗡”的一聲，如春雷迸發，丹田氣震，帶動周圍空氣猛的響動。這和對付鐵尾狼的獅吼功又不同，其中充滿了生機，在人迷茫的時刻，好似暮鼓晨鍾，醍醐灌頂。
就是這一震，打破了那種被孤寂包圍的感覺，再次感覺到了火光的溫暖。
雲伯這才回過神來，慚愧道：“少主，我心神失守了。”
楚炎搖搖頭，“這樣也好，一次性把負麵想法全部排除，下次也就不留後患了。”楚炎突然換成自家方言，道：“雲伯，之前在矛盾，有些東西沒有跟您說，現在就說了吧。和小川流風決鬥那天，我從華山上掉下去後，我看到的一切就變了，仿佛我已經死亡，來到了靈魂世界，可以動，可以感知，但是無所事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猜測過去了多久。知道麼，幾度我都有種要崩潰的感覺，我覺得大概過了幾百年。從那時起，我以為我不再會有寂寞的感覺了，但是到今天，我才知道，那是心態問題，天天茫然，或許就是做鬼的歸屬，所以我可以不在乎，但是，當我以一個活人的角度思考，我就是中國人，是楚家人，那麼就仍有記掛。我尚且如此，雲伯你又何必自我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