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善睞蘇曉言(1 / 2)

盡管蘇曉言不願意承認,但作為80後的尾巴,她已經離一朵花兒的年齡越來越遠。27歲,是個不尷不尬的年紀。閨蜜秦帆和孟子漁早早進入了婚姻的圍城,一地的雞零狗碎還令倆人樂此不彼,閑暇之餘常和蘇媽媽一起組成催婚團,過問她的戀愛大事。按照蘇媽的話說,你說你好歹也算是長的不差吧,學曆不低吧,收入穩定吧,怎麼就找個男朋友這麼難?蘇曉言隨手撩一撩大波浪的頭發,一手摟住老媽的肩,一臉風淡雲輕道:“媽,你最近沒睡好吧,眼角細紋出來嘍,回頭孝敬你兩盒燕窩補補。”蘇媽對著鏡子驚慌失措“真的?哪兒呢?哪兒呢?”蘇媽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美人兒。蘇曉言深諳話題轉移之法,哪裏有死穴,哪裏下手,招招致命,彈無虛發,又穩又準又狠。一如這麼多年的她,褪去青澀,邁入世俗,學會了在爾虞我詐中左右逢源。

外人眼中的蘇曉言耀眼而又閃亮,與姐姐蘇曉語不同,蘇曉言長得更像媽媽,自然也繼承了美人的基因。蘇曉言的五官精致,特別是那雙黑亮的眸子,認真的時候沉著淡然,笑起來的時候顧盼生輝,孟子漁時常調笑:“單看這雙眼睛就得讓多少男人心神蕩漾。”蘇曉言不上她的當,抿嘴一笑也不搭腔。通常這時,孟子漁的八卦之火會愈演愈烈:“瞧瞧,這如花似玉、楊柳細腰的,盤絲洞裏要沒有一定數量的王老五說不過去啊,你這……不會患什麼隱疾了吧?我記得,大學時候還算正常啊。哎,我認識一個醫生,特別靠譜,你是心理的還是生理的?”蘇曉言差點被剛剛咽下去的咖啡噎個半死,咳嗽幾聲,拿起麵巾紙小心擦拭嘴角,歎道:“說真的,我現在特別同情你們家林立恒,每天外麵忙著應酬不說,回家還得討好你這無正當收入、天馬行空、想象力豐富的中年婦女。”孟子漁得意洋洋的翹起二郎腿:“他敢不討好?”,隨即又回過味兒來:“哎,你說誰是中年婦女?姐姐我是28的姑娘一枝花……”,這時候秦帆總會適時插上一嘴:“曉言,你現在也算事業小成,確實該考慮考慮終身大事了,要不,讓我們家耀傑幫忙物色一個同事?”蘇曉言瞧著這陣勢,連忙止住話題“聽說ysl專櫃有新品上市了,去看看啊?”另外兩個女人的購物熱情立刻被激發出來,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三人直奔商場專櫃而去。

蘇曉言有一套自己的小公寓,在這個城市中,也算是條件優渥了。這得益於蘇爸爸蘇承海,他堅持要在女兒自力更生的基礎上雪中送炭,以8:2的付款比例給蘇曉言買了個自由自在的窩。蘇爸爸是個建築師,在穆市有響當當的名氣,蘇爸爸同時是個嚴謹的建築師,每一個建築項目開始之前都要做前期調研,跑場地,看大量資料,之後著手開始介入,縱然名氣擺在那裏,凡事也要親力親為,設計草圖,草模,初期、中期模型,電腦製圖一樣都落不下。身為大學教授的蘇媽媽,望著黝黑的丈夫,難免不心疼一番:“設計師這差事,跟農民差不多,一腳泥,一腳土,看看,又曬黑了。”蘇爸爸拍拍老伴兒的手,笑笑:“這是我的工作。”兩人相視一笑,對視的眼神裏有難以名狀的默契,蘇曉言真心羨慕父母平實而又細水長流的愛情。

夜幕降臨,在不忙碌的時候,蘇曉言喜歡站在公寓陽台上一邊喝著蜂蜜檸檬水一邊觀望對麵高樓大廈裏的萬家燈火,每一個窗口,都有一個愛情故事。大概是職業敏感,蘇曉言總想把每一扇窗口的悲喜寫出來給眾人看。蘇曉言撫摸著陶瓷杯,回想起孟子漁的話,有些無奈。是啊,什麼條件都具備,怎麼就沒有一個合適的男人呢?大學幾年,蘇曉言的玫瑰花倒是收了不少,但獨獨缺少一份怦然心動的感覺。優秀的男生被太多的仰慕嬌慣壞了,動不動劈腿、移情別戀,不夠與自身匹配的男生又難以接受。就這樣,幾年的大學生活裏,蘇曉言成了一名看客,看著同宿舍裏的她們或秀恩愛、灑狗糧,或飛蛾撲火、夙夜買醉,或低到塵埃裏也挽不回那個一去不回頭的人。愛情沒有得到,友情的收獲倒是頗豐,除了與秦帆和孟子漁一見如故,迅速升級為“大學校友閨蜜”外,她還額外收獲了一名男閨蜜--豆包。豆包大名佟磊,1。80的大男人一枚,相貌普通,性格樂觀,能夠忍受蘇曉言的各種調侃,這是她和他友誼長存的根基。豆包的外號也是有來曆的。大學第一次見麵,蘇曉言去食堂打飯,看著熱氣騰騰的白麵大豆包新鮮出爐,食指大動。麵香的誘惑,使這個主食窗口人格外多,眼看人和豆包的數量銳減,蘇曉言盤算了下,到她前麵的男生時總共還有5個豆包,一般來說,男生兩三個豆包足矣,所以她等的格外有耐心。誰料,到了他前麵的男生,他一下把5個豆包全部納入囊中,蘇曉言的食欲沒有得到滿足,忍不住憤恨的白了那個男生一眼。似乎感應到身後人的不滿,那個男生一回頭,正瞧見蘇曉言烏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的瞪著他,手一打顫,5個豆包嘰裏咕嚕滾從飯盆裏滾下去倆,蘇曉言笑的幸災樂禍,他們不打不相識,佟磊從此就被蘇曉言冠以豆包的外號。大學生活 ,雖然沒有男友,蘇曉言依舊過的豐富多彩。豆包踩著他那輛二手破自行車,帶著蘇曉言去大排檔吃烤肉串,轉過幾條街去嚐當地有名的河粉。兩個人都喜歡逛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豆包極力護著蘇曉言,大冬天一臉細密的汗珠。宿舍的女生一開始都以為蘇曉言戀愛了,見了豆包,覺得兩人也不怎麼登對,普普通通的豆包襯不上明媚耀眼的蘇曉言,於是流言蜚語自己消亡了。豆包也暗戀過人,蘇曉言慫恿他去表白,他抿了抿嘴,眼神飄向天際,愣是不肯透露那個女生的一絲一毫信息。四年裏,豆包都是在暗戀中度過的,任蘇曉言如何威逼利誘,他就是閉口不談暗戀的那個女生,他說,暗戀這種事兒,就應該暗暗的進行,放到青天白日下,就戀不成了,平白給對方增添負擔。蘇曉言對他這種自娛自樂的精神十分不屑,說到底你就是怕被拒絕,都像你這樣,司馬相如和卓文君能成就得了愛情傳奇嗎?梁山伯和祝英台也不必化蝶雙宿雙飛了。工作後,豆包回到了家鄉的那座小城,兩人微信偶有聯係,但時間空間都成了阻隔友情的那堵看不見的牆。有一次,豆包微信裏小心翼翼的問她,如果他來她的城市,潦倒落魄找不到工作,她會不會賞倆豆包吃?蘇曉言豪氣幹雲:來吧,找不到工作姐養你。豆包一個發怒的表情扔過來,爺從不吃軟飯。蘇曉言的毒舌模式被激發起來:吃軟飯是人家小白臉幹的事,你一個小黑臉好意思說出口?豆包發過來一個七竅流血的圖片,蘇曉言樂不可支。窗外,不知道是誰家的狗狂吠兩聲,將蘇曉言從青春歲月的陶醉拉回到現實中來,蘇曉言好看的唇角彎彎,思緒又飄回當下,韶華易逝,踏入職場這幾年,身邊也不乏有同事朋友介紹,但是那時的她事業剛剛起步,年輕向上,忙到沒有專門留下時間談戀愛。而這幾年時間的曆練,讓她漸漸的學會了考慮未來,計算後果,衡量情感,看清人性。在世俗麵前,愛情越來越稀缺,越來越摻雜了功利,她更加不敢輕易的涉足了,所以始終,沒有合心合意的愛情來到她的麵前。這麼多年的來來往往裏,任誰也無法想象,這麼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子,底色竟然幹淨的如同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