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鏘...”
昏暗的雨夜中響起陣陣的敲打聲,聲音不大,卻有節奏地在黑夜中響起。四周盡是一片黑暗,唯有稀稀疏疏的柳樹下,一間茅屋正透出晦暗不明的光芒。
“小夥子,你怎麼了?”
昏暗的燈光下,滿臉皺紋的老者扶起倒在雨地中的雲傷,臉上閃過一絲驚咦:“這麼大雨的黑夜,你一個人趕路,可要小心點啊。”說完,老者從屋內取出一張木凳,讓雲傷坐下,一邊嘮叨道:“都說現在的年輕人事多,可別光為了做事而耽誤了身體,這麼黑的夜晚,這麼大的雨,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雲傷木訥地搖搖頭,此時的他再無一年前那欲與百裏楓一爭高下的氣勢,有的,隻是無盡的淒冷與苦楚。
這一年來,他受盡了別人的恥笑欺辱,讓他早已對人情世故看的冷漠,因為他僅僅是一個下賤的奴仆出身,而要挑戰的卻是立於黑石巔峰的百裏楓。從未有人給過他任何的關心與溫暖,可眼前這老者,卻讓他感受到久違的親情......
雲傷強忍著眼角的淚水,苦笑道:“我倒想遇到賊寇宵小,倒想一病不起,可惜......我沒有這個命。”
老者愣了愣,這時才猛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鐵匠鋪外已經站著一名衣著華服的年輕男子,男子一身雍容華貴,容貌俊秀堅毅,一看便是非富則貴之人。
男子的腰間懸掛著一柄金絲編製的長劍,劍鞘鑲滿了珍珠瑪瑙,更加凸顯出男子的尊貴不凡。上麵任何一顆珍珠瑪瑙,都足夠一個普通人享受榮華富貴一生。
老者好奇地看了看雲傷,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富貴非凡的男子,眼中盡是疑惑。男子的目光始終未曾從雲傷的身上離開過。對於居住在偏遠山區的老者來說,這種目光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野獸看獵物的目光。
一個頹廢的少年,一名富貴絕倫的華麗公子,這樣的組合,這樣異樣的氛圍,卻是他所未見。
“你還是出現了!”
“你似乎知道我跟在你身後?”男子微微一笑,他正是三年約戰的另一方——百裏楓。
雲傷苦苦一笑,歎息道:“這一年來,你一直尾隨著我,就是為了阻止我拜師。”
百裏楓笑了笑,道:“不錯,這一年來,我一直跟隨在你的身後,就是要殺死所有收你為徒的人。”他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猙獰:“在黑石,無人敢拂百裏家的麵子,我與你約戰之事,已經傳遍整個黑石,可這些人竟敢還敢收你為徒,完全不把我,不把百裏家放在眼裏。我自然要警告他們。”
“你這又是何苦呢?”雲傷不禁暗自苦笑道:“為了一個下賤的奴仆,用得著這般興師動眾嗎?或許怨無涯說的不錯......我一輩子都無法超越你,請你停手吧。不要再傷害那麼多不相幹的人了......”
“哈哈——”聽到雲傷服軟,百裏楓的臉色充滿了勝利者的笑容:“你說的不錯,你隻是一個下賤的奴仆,而正是因為如此,我便更不能讓你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他笑道:“但是後來,我發現了,你確實是一個完全扶不起的廢物,我的擔心也是多餘的,因為在黑石,沒人敢抗衡百裏家,也沒人敢幹涉我百裏楓,哈哈——”
麵對百裏楓犀利的言辭,雲傷隻能不甘地低下頭:百裏楓的話雖然刺耳,可他卻清楚——這一切都是實話。他隻是一個下人,而百裏楓則是黑石第一世家的少主,兩者的差距從各個方麵來說,可謂一天一地。
見雲傷認命地低下頭,百裏楓臉色的得意更甚,他進一步打擊道:“我發現,看到你無助、痛苦的表情,對我簡直就是一種享受,你對妙玄華的愛越深,我對你的恨就越重,享受到的快感也就越加強烈。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讓你沉浸在這種絕望的深淵中不能自拔,我要讓世人明白,得罪了我,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看著兩人的表情,老者似乎也猜出了什麼,他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百裏楓,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回到火爐旁,敲打著尚未成型的兵器。這間小屋,是一個鐵匠鋪,而老者便是這鐵匠鋪的師傅。
“唉——為愛而生,為情長生,世間癡兒怨情苦,誰知情苦為殤心......”說罷,老者的鐵錘準確無誤地擊打在赤紅的鐵塊上。
耳邊響起叮叮當當的敲打聲,百裏楓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他瞥了一眼正埋身鍛造中的老者,冷笑道:“你會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