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沒辦法，隻得走過去坐下。他隻將菜肴分了兩份，也沒有給自己多留，此刻隻是又盛了一碗湯，開始這頓尷尬的午餐。
“你以前學過烹飪？”
葉澤還在默默喝湯，突然又被問到這個問題，而此番發問的是元帥，他也不好像以往那樣隨意糊弄，稍作思量，才謹慎道：“是，因為感興趣，所以私下裏學過一點。”
庫洛斯元帥點點頭，方才一勺魚湯入口，他不可謂不驚訝。
其實坐到元帥的位子，什麼山珍海昧、美味佳肴也都吃遍了，可是不得不承認，葉澤做的自然食，在他吃過的食物裏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難怪兒子喜歡。
當然，隻是如此還不值得他驚訝，可他一直知道，眼前這個改頭換麵後的大男孩到底是墨伊的小兒子，奧斯威爾家的小少爺。
資料上顯示的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可事實似乎並非如此，僅此一個照麵，自己能看出的東西或許不多，但也足夠。
眼前的大男孩隨和、知禮、幹淨利落，也還算體貼，並沒有傳聞中的傲慢囂張。
氣質、品格、習慣這類東西，不是說掩飾就能掩飾的，如果刻意為之，又怎麼瞞得過聯邦元帥的眼？如果過往的資料無誤，那隻能說明他有所改變，可如此徹頭徹尾的改變也不是區區一年的軍校生活就可以完成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曆給了他脫胎換骨的新生？
庫洛斯元帥看著時不時給幼狼挑菜的葉澤，目光變得更加深邃沉默。
“菜很不錯。”老元帥總共吃了沒幾口，卻給了這頓午餐很高的評價。他口中的批評從來比讚美要多，能讓他用“很不錯”形容實屬不易。
“您還需要再吃點什麼嗎？我可以再去做。”葉澤確定一個成年男子的飯量不會這麼少。
庫洛斯元帥搖了搖頭，伸手一指，竟是輕笑道：“我再吃，這家夥就真的要發脾氣了。”
葉澤低頭，果然見幼狼一臉怨念，扒飯的同時還不忘朝桌對麵怒目而視。
他哭笑不得，沒想到庫洛斯元帥還會顧及這個。湊上去剛想說說牙，卻見元帥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了。
原本平靜沉寂的琥珀色眸子裏閃過一絲近乎寵溺的無奈，那該是屬於一個父親的目光，隱含著內斂的喜愛與包容。
“好好照顧他。”庫洛斯元帥說罷起身，“我先走了。”
葉澤忙上前相送，幼狼一看他要走，叼了一塊肉就跳下桌，小跑著跟了上去。
庫洛斯元帥走到門口，卻又頓足，他低頭看了眼腳邊的幼狼，對於自己的離開，小家夥已經顯得迫不及待。
老元帥彎下腰，伸出手，似乎是想臨走前再摸一摸幼狼，不過後者一點兒也不給麵子，出溜一下跑出去老遠。
遍布薄繭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不足一秒，就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葉澤見狀，追去將幼狼抱了起來，想給庫洛斯元帥遞去。後者卻隻是搖了搖頭，沒再伸手去接。
“我錯過他的成長太多，他不跟我親是正常的。”老元帥平靜說道，目光略過幼狼，轉去了葉澤身上：“我許不了他怎麼的將來，可未來的某些事，隻要他堅持，我盡量……不去幹涉，也不阻止。”
話語似乎意有所指，葉澤腦中轟的一聲炸開，元帥知道他們的事了？知道了多少？
他抱著幼狼呆呆站在門口，甚至忘了敬禮道別，直到元帥的身影遠去，他才慢慢開始回味，最後那句話，難道是默許了他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