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
沒有回頭,隻是穩了穩情緒。
那人沒有吱聲。
我想,不會是王豔吧,早上的時候我得罪了她,難道她想趁我不注意搞背後偷襲?
腳步輕柔,由遠及近,那人打我身邊擦肩而過,婀娜高挑的身姿如她的腳步一樣輕柔,並沒有偷襲我,甚至依然沒有吱聲,隻留給我幽幽而來的發香和體息。
竟是文靜。
我心情一陣酸酸的激動,我不知道文靜是有事還是故意在洗手間等我,但既然她沒有吱聲,我也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她在電梯口站住,用纖纖細指輕輕的按下下行鍵,白淨的臉頰表情清冷平靜。
電梯很快到來,廳門打開,她輕輕而入。
我匆匆的跟在她身後,急步走進電梯。
我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但我沒敢看她的臉,我隻看到她白衣素裙的高挑身影。
然而,她右手按著開門鍵的纖纖細指卻在我眼裏異常分明。
直到我站到電梯的另一邊,她的纖纖細指才鬆開,輕輕的按下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關上,我卻心潮澎湃,她果真是在等我麼?至少,她進電梯的那一刻,是在等我和她一起下樓的。
但我臉上的表情卻如她一樣冷清平靜。
對於她,我一定要堅持既不能給予就不要讓她幻想的原則,尤其是在這小小的空間,隻有我和她兩個人。
沉默,兩個人的沉默,轎廂裏,我們各自對著門兩邊光可鑒人的不鏽鋼板裏自己清冷平靜的臉。
電梯快速而下,我聽到井道裏轎箱經過時的呼呼風聲。
這一刻,我知道,一切的冷清平靜隻是假象。
隻是我不願去思考,我想起了什麼,她,又想去了什麼。
電梯慢慢減速,最終停下,門緩緩打開,外麵已是燈火如幻。
我匆匆的走出電梯,匆匆的經過大廈外的廣場去紅旗河溝車站。
這兩天,表妹和雪兒雖然對我不聞不問,但我知道,她們其實從來都不曾如看上去那樣不關心我,夜色已晚,我不想她們母女對著窗外張望,睜著兩雙為我擔心的眼。
文靜跟在我身後。
“改之哥哥。”
就要分手的那一瞬,她忽然叫住我。
聲音冷清平靜,卻又抑製不住透著幾許憂傷。
她果然是等我的。
“什麼事?”
我站住,沒有回頭,如她的聲音一樣冷清平靜,卻沒有她的幾許憂傷。
“你……”她有些猶豫,好一會兒,感覺她輕輕咬了咬牙,終於道:“你是不是真有老婆和孩子了?”
原來她是為這個,但我並不覺得她愚昧得多麼可笑,竟然相信了王豔的話。
我心裏反而是別樣難過滋味。
我有時那麼堅強,有時又那麼脆弱。
我竟也如她一樣仿佛一個女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了咬牙,轉過身來,對著她的臉。
她的臉忽然不再那麼冷清平靜,一雙對著我的明眸閃爍著期待和張惶。
我忽然就那麼不忍。
但我還是再度咬了咬牙,心如冰堅。
我一字一句道:“是的,我已有了孩子,是個女兒,很可愛很懂事,她的媽媽也很漂亮體貼,我們一家相親相愛,日子平淡卻幸福溫暖。”
然後,我不再看她一眼,我也不敢再看她一眼,轉身而去,比剛才還腳步匆匆。
遠遠的經過龍山中學的公交車已來,我跑了過去,跟著擁擠的人群鑽進了公交車,感覺自己不像是回我租住的地方,倒像是在逃。
公交車啟動,跟隨著車流前行。
文靜還行走在夜色中,公交車打她身邊經過那一瞬,我匆匆的看了看她。
燈火如幻。長發飄飄,白衣素裙,她眼含淚水,像一朵在夜色中飄零的找不到方向的憂傷的花。
我眼角禁不住悄悄滑落兩滴清淚。
如果不是和柔娜童年時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如果不是少年時情投意合山盟海誓執手相看淚眼……
文靜,也許……
一路有些堵車,到麗人醫院時堵得尤其厲害,幾乎沒有短時間能有疏通的可能,我提前下車,走一站路回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