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從前種種,我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醒來的時候,睜開朦朧的眼睛,竟有幾絲柔和的陽光從窗簾縫隙照了進來。
我一驚,匆匆的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竟然已是早上的九點過一刻,早已過了上班打卡時間!
我遲到了!
而且是很長很長時間的遲到了!
就算我即刻起床,就算我隻匆匆洗漱連早飯都不吃,就算一路不堵車,我也得花近半個小時才能趕到公司!
但我還是匆匆的穿好衣服,從床上一躍而起。
就算遲到再久,也比不到好。
欲推門而出的那一刹那,我無比怨恨。
漂泊過無數城市,進出過太多大小公司,上班這麼多年,我幾乎沒有遲到過,就是那麼偶爾的屈指可數的幾次遲到,也不是因為晚起,而是忽然堵車太厲害的緣故。
這麼多年,隻要我有睡過頭的跡象,娟子就總會在外匆匆的敲門催我起來,並且,我一起來,總能看到客廳裏她為我做好的熱氣騰騰的早餐,她和雪兒坐在餐桌旁於嫋嫋熱氣後對我春光般的微笑。
我們也曾賭過氣,她和雪兒也曾不理過我,但那都是些生活小事,決不至於如今天這樣,超出原則,連上班遲到這麼大的事也不叫醒我!
我知道,昨晚,我傷她太深,可她昨晚又何償不更讓我痛徹心扉?
門打開,我更是吃了一驚。
雪兒竟然還沒有去幼兒園!
她立於客廳的窗前,似乎想對樓下張望,隻是畢竟太年幼,高高的窗台遮擋了她的視線。
娟子在她身後,左手白淨的手指握住她的頭發,右手用木梳輕輕的為她梳頭,不緊不慢,仿佛已感覺不到這是早上九點多,早已是雪兒該坐在幼兒園的教室裏的時間!
娟子怎麼可以這樣,就算我昨晚傷你太深,你可以超出原則不叫醒我起床狠心讓我遲到被上司批評甚至被公司辭退,你也不應該連雪兒去幼兒園也不送吧?
我一邊匆匆去洗漱,一邊道:“雪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幼兒園?小孩子要養成一個好習慣,不要從小就把遲到不到當回事。”
我的聲音不重,也似乎不冷,但娟子一定能感覺到那比聽上去要冷要重的苛責,表麵苛責雪兒,實際是苛責她的苛責。
娟子沒有理我,依然那樣輕輕的為雪兒梳著頭發,一臉平靜,平靜得仿佛我根本就沒說話過。
雪兒也沒有說話,但她可愛的臉上卻有了太過明顯的冷冷的顏色。雪兒太年幼,她還不知道什麼是偽裝,一切對我的生氣對我的不悅都那麼愛憎分明的表現出在那張小小的天真無邪的臉上。
“嗬嗬,改之哥哥,想不到你上班竟然如此認真,認真得連時日都不記得了。”
是楊曼。
她正從廚房裏出來,剝蔥纖手端著碗熱氣騰騰的珍珠湯圓,一邊向客廳來,一邊對我笑。
能在早上起床看到楊曼,而且還自己做早餐,記憶中似乎還是第一次。平時,她房間的門總是緊掩著,誰也不知道她是在床上美夢還是早已離開去了某個風月場所陪別人美夢去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望著她,道:“連時日都不記得了?”
她笑道:“是啊,如果記得時日就不會苛責雪兒,說她這麼晚還不去上學,小小年紀就不把遲到當回事了。”
“那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可別告訴我是我們中誰的生日。我可把我們中每個人的生日都記得清清楚楚呢,”說到這,我看了看雪兒和娟子,雪兒天真無邪的臉上依然是冷冰冰與我賭氣的顏色,娟子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卻微微起了幾許不易察覺的波瀾似乎有些感動,我接著對楊曼道:“莫非今天是三八婦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