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滋潤心田的雨露生命力的奇跡(3)(1 / 3)

歌德先把席勒的顱骨捧回家中安放,隨後著手設計棺柩。這些天他的心情難以言表,確實是席勒本人回來了,但所有積貯了20年的傾吐都沒有引起回應,每一句都變成自言自語。這種在亡友顱骨前的孤獨是那樣的強烈,蒼老的歌德實在無法長時間承受,他終於在魏瑪最尊貴的公侯陵為席勒找了一塊比較理想的遷葬之地。

誰知120年後,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席勒的棺柩被保護性轉移,戰爭結束後打開一看,裏麵又多了一顆顱骨。估計是當初轉移時工作人員手忙腳亂造成的差錯。

那麼,哪一顆是席勒的呢?世上已無歌德,誰能辨認!

席勒,也隻有在歌德麵前,才覺得有心要脫身而出。在一個沒有歌德的世界,他脫身而出也隻能領受孤獨,因此也許是故意,他自甘埋沒。

由此,我更明白了世間本應有更多的傑出人物,隻因為沒有足以與他們對應的友情,他們也就心甘情願地混同庸常,悄悄退出。

歌德故居和席勒故居離得不遠,我來回走了兩遍,想著他們兩人在這條路上的種種交往,總是走著走著就把腳步放慢下來,然後到民族劇院大門口的兩人雕像前久久佇立。他們兩人並肩而立,挽著一條新掛上去的標語。魏瑪的朋友告訴我,這裏不管是遊行示威還是政黨競選,總喜歡把自己的標語掛到歌德、席勒的花環上,好像兩位大師是他們的後台。這很幽默,而且連非常尊重歌德、席勒的魏瑪人也不因此而生氣,因為他們很清楚,一切過眼煙雲必然會飄繞於千古峭壁,而千古峭壁也不會拒絕過眼煙雲,拒絕了,就顯得過於單調。

世間本應百有多的傑出人物,隻因為沒有足以與他們對應的友情,他們也就心甘情願地混同庸常,悄悄退出。

王力評職稱

文/佚名

1932年7月,朱自清結束了為期一年的歐洲遊曆,回到上海,在此與陳竹隱女士結婚。9月返校,擔任清華大學中文係主任之職。幾乎同時,留學歐洲的王力也獲得巴黎大學文學博士返國任職,受聘為清華大學中文係專任講師(相當於副教授)。從此開始了他們之間長久的友誼。

但開始,他們之間的交往有點兒不同尋常。王力當時在學校講授的是自己在法國專攻的語言學,開有“普通語言學”和“中國語韻學”兩門課程。當初在法國留學時,因為缺錢,王力就翻譯法國文學作品來賣文維持生活。回國任教之餘,他仍不樂意寫那正經八百的“雕龍”大作——學術論文論著,反而繼續花時間去“雕蟲”——寫抒發性情的短文章和翻譯法國文藝作品。在不太長的時間裏,王力翻譯出版了多部紀德、喬治桑、左拉、莫洛亞等人的作品,還起意要翻譯法國戲劇家莫裏哀的全集……從這翻譯的數量及預定計劃看,工程還不小。正趕到興頭上,朱自清兜頭澆了他一盆涼水。

清華大學有慣例,專任講師任職兩年後就應升為教授,這是章程上規定的。可是,王力兩年專任講師當下來,接到的聘書仍然是“專任講師”。王力不服氣了,便找到辦公室質問朱自清為何不提升自己。朱自清雖僅比王力大兩歲,但卻有長者風範,理事十分嚴正。見到王力前來質問,他隻笑而不答。

主任不答話,王力隻能回來反躬自省。想想自己講授的專業,再看看這翻譯出的一大堆法國文學作品,主任是覺得他“不務正業”呀!教授升不上,王力當然有怨氣,可他不爭不搶,隻集中精神發奮研究漢語語法,寫出一篇《中國文法學初探》的高質量論文,得到朱自清的讚賞。在任教的第4年,王力才升任教授。當年的聘用升降,係上有很大權力,由此可見朱自清處事作風的嚴謹正派。

其實,當時他們間的私交也很不錯。一次,王力與朱自清、俞平伯在一起聊天,王力因為非常喜愛鬱達夫清新俊逸的舊體詩,當時便盛讚鬱達夫的詩才。對古典文學有很高造詣的俞平伯回答:“是的,他的詩很淺。”“淺”這個評價,究竟何意?看著王力不解,朱自清在跟前笑著插話:“淺,就是不好。”

抗戰時期,清華大學遷到昆明,與北京大學、南開大學合組成西南聯大。朱自清住在司家營,王力住在龍頭村,都在鄉下。這段時間,他們兩人關係親密。朱自清當時家人不在昆明,每逢星期天,他便到龍頭村看望王力,並在王力家吃一頓午飯。兩人彼此談論學術問題。朱自清歐遊期間,曾在英國研究過語言學,所以對此方麵有許多精辟見解,連專攻語言學的王力聽來也有些驚訝。

1943年,王力寫成了兩部“雕龍”大著:《中國現代語法》和《中國語法理論》。兩部書朱自清都審讀過全稿。當《中國現代語法》出版時,王力請朱自清為該書寫序。朱自清珍重友誼,下了很大工夫,寫出長達五千餘字的序言。序言以精致明白的文字,深入淺出地為該書勾勒出理路,用王力後來的話說:“這簡直可說是這一部書的‘提要’。”在王力看來:“這真是不尋常的友誼,我一輩子忘不了它。”

當時政府為獎勵學術著作,設有獎金。王力兩部書寫成後,朱自清鼓勵他將它們申請學術獎金,並認為一定能獲頭獎。但等結果出來,卻隻得了三等獎。王力大失所望,便想將那一點兒獎金退回去,表示不滿,可朱自清笑著勸他:“幹嗎退回去?拿來請我吃一頓豈不是好!”

王力與朱自清的交往是長久的,但從交往情況看,卻有些不同尋常,這使得王力長久難忘。朱自清逝世三十多年後的1981年,王力感念舊情,寫出一首念老友的詩《憶佩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