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導演叫“停”的時候,她的眼淚還在流著。慢慢回過頭,她發現江寒正專注地看著自己,那目光好深沉好深沉,深沉得尤如幽靜的看不見底的湖水,雪竹的臉情不自禁紅了起來。
為什麼一看見他就會臉紅,為什麼一看見他就會怦然心動?她羞澀地垂下頭,真該死!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她真的不敢抬頭看他了,她怕會泄露自己心裏的秘密。好在導演已經叫收工了,大家忙著開香檳慶祝,雪竹抬起頭,偷偷地看他,發現他還在定定地望著自己,他已經癡了!
老天,真要命!雪竹慢慢挪了過去,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詢問:“喂!你怎麼了?我演得不好嗎?”
唉!江寒歎了口氣,演得不好嗎?他已經無法用好壞去形容她了。是的,她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更談不上演技,但她卻是用心來做的。他真懷疑,那麼小小的軀體內怎麼能蘊藏得下那麼豐富的情感?他一把拉過她,說道:“走,跟我來。”
“喂!你幹什麼?大家都在慶祝,我走了多不好?”雪竹的心怦怦地跳著,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當著這麼多人,這樣拉拉扯扯多不好!她相信她的臉一定又紅了,她壓低聲音,反抗著。
江寒卻不管那些,他固執地捉住她的手,說:“別管他們,你跟我走。”
他硬拉著她走出拍攝場地,
雪竹完全身不由己被他拖到越野吉普上。
他發動引擎,把車駛向茫茫的夜色。
他隻是專注地望著前方,專注地開著車。他不開口,雪竹更不知道該講什麼,她的心隻是一個勁地砰砰地跳著,思想已根本不再屬於她了。因為她發現這個男人是相當霸道,相當有控製欲的。他做決斷,而你隻餘下服從了。
不知道行駛了多久,雪竹終於忍不住,怯怯地問:“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他回答得相當幹脆。
可是雪竹卻楞住了。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問:“你不知道要去哪兒?”
“去哪兒很重要嗎?”他目視著前方,根本沒有看她。
雪竹再次被他噎得張口結舌。她瞪著他,好半天,才傻傻地問:“難道不重要嗎?”
“唉。”他轉睛看著她,問:“那麼,你要去哪兒?”
“我?”雪竹再次被他問傻,“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又何必多問?”
雪竹被他的強硬惹怒了,她抗議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無禮?你至少要問問我願不願意跟你走。”
“嘎”的一聲刺耳的急刹車,越野車在高速行駛中倏然停了下來,江寒轉過臉,用他那又黑又亮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她,靜靜地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走,雪竹?”
雪竹輕輕咬住唇,不知為什麼,他的強橫,他的跋扈,讓她由然而生抗拒之情,她口不對心地說:“我不願意。”
江寒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他依然用那幽深的目光注視著她,肯定地問:“你當真不願意?”
“是的!”雪竹毫不遲疑,倔強地回答。
江寒微微皺了下眉:“好,真心就好。”他踩下油門,越野車慢慢啟動,他目視遠方,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雪竹執拗地說,“我自己會回去。”
江寒輕輕笑了笑,“我不會讓一個女孩子自己走的。”
雪竹把頭枕在靠背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車裏一時變得好安靜。
俞雪竹啊俞雪竹,你是真心想回去嗎?既然是真心,你因何會感到失落?如果不是真心,你又為何把他拒之千裏?雪竹暗暗咬住唇,為什麼一見到這個男人,自己就變得這樣患得患失,進退不得?
她很想對他說:不要送我回去,我願意跟你走!可是她羞於啟齒。她更盼望他能挽留自己,可是那個該死的家夥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越野車終於停了下來。雪竹閉著眼睛,他也沒有開口。
他們就這樣在車裏靜默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雪竹再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她立即觸到那一雙靜幽幽的目光。
他的唇角牽起一絲微笑,靜靜地道:“怎麼?不想下車?”
雪竹看著她,沒有開口。
“那就跟我再行駛一程,你可以慢慢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