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陌生的人群在他身邊匆匆來去,他的寂寞可有人知?他的無助可有人解?
江寒已經遊蕩了一夜,他象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從市區走到郊外,走到飛機場,現在他是真的不能再走了,他感覺身子發虛,腿發軟,惡心頭暈,讓他情不自禁俯下身。他真的吐了出來。他吐的全是水,確切地說,應該是酒。因為他的胃裏除了一整瓶烈酒,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難怪他的胃要紐絞,他的頭要裂開似地痛。他已經直不起腰,他的額上全是冷汗,和著雨水,一起往下流。
好不容易,他停止了嘔吐,他已經口幹舌燥,周身再沒一點力氣,如果能喝點什麼就好了,正確地說,是酒,一瓶濃鬱香醇的烈酒,既能夠解渴,又能治療頭痛,還可以讓他躺在床上大睡一覺,真是美極了。偏偏,這裏是郊外,除了花草就是樹木,既沒有酒給他治療,更沒有床讓他躺在上麵大睡,實在是要命透了。
一輛出租車從遠處駛來。江寒揮手攔住了它。
“請問你要去哪兒,先生?”司機詢問。
“有酒的地方。”
“酒店?”
“我家。”
“哦。”司機淡淡地笑了笑,“地址,先生。”
江寒很快說出了住處。
他坐在車內,隻是頭痛得似乎越來越厲害了,他的胃似乎也已經翻過了來,一經顛簸,他顯些又吐出來。好在他的腹內空空,再也沒有東西可吐。
這樣坐車實在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他忍不住喘息了一下,掙紮著,問:“可以放首歌嗎?”
“好的,先生。想聽什麼?”
“隨便。”
那司機打開音響,一段淒涼入骨的音樂流淌出來。
“淚滴染濕著迷朦兩眼
讓萬縷思念長懷心間
想轉身偏要依戀多一眼;
未問你心內何時會冷
望著我的路漫長孤單
感慨中握你雙手歎聚散
啊,偶然遇見,無謂帶淚風中呼喊
啊,有緣複見,但願愛沒一分退減
落寞寂寞的一個夜晚
重設平凡再見夢幻
但願是瀟灑告別,休說可歸返
斷斷續續的千個夜晚
無窮濃情怕會漸淡
靜默地拭幹了淚
一切請珍惜,一切將吹散。”
老天!這是在懲罰他嗎?他的心中已經無力再裝任何一點的憂傷了,為什麼還要給他這樣的弦律,這樣的歌詞?
他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一片片絞碎在這悲愴的樂曲裏。
不知何時,司機提醒他:
“您到了,先生。”
“哦。“江寒清醒過來。他把手伸進牛仔夾克的口袋裏,可是裏麵空空的,除了一支筆,什麼也沒有。他再伸進牛仔褲的口袋裏,仍然空空如也,和他的胃一樣窮困。
“三十八塊五,先生。”司機耐心地催促。
“對不起,我忘記帶錢了。”
“什麼?你沒帶錢?你想耍我,是不是?”那司機即便脾氣再好,也不能不惱怒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少說廢話,付錢!”
江寒輕輕歎息一聲,“好吧,你有沒有紙?給我一張。”
“幹什麼?”司機沒好氣地追問。
“我自有用處,你有沒有?”
司機終於不情願地抽出紙來。江寒拿起筆,在上麵飛快地寫下一首小詩,沒有簽名,就交給了他:“你把它送給雜誌社,自然有錢付帳。”
“你神經病!想拿我窮開心?”那司機一臉怒氣,一迭聲地嚷了出來。江寒早已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己的家中。那司機手裏握著江寒交給他的那首小詩,臉上餘怒未消,不過他不能去雜誌社,不單單是為了錢,更重要的,鬼才相信江寒講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