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不要說是那些心理學專家,就連站在林棟身邊的那位助理教官眼角都在跳個不停。 殺氣! 雖然隻是一場室內射擊考核,但是在林棟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大男孩身上,他們就是感受到了再無可掩飾的瘋狂殺氣! 明明已經因為分數不足被淘汰,明明已經沒有新的槍靶重新出來,但是林棟仍然迅速後退,拾起那枝剛才被他拋到地上的九七式自動步槍,為它重新更換了一個彈匣,充分展現出一個優秀士兵所必備的素質。 當著十一名一流心理學專家的麵,林子楓抓起了會議桌上的話筒,打開開關後,沉聲問道:“林棟,你明明知道再射殺俘虜分數就不足,為什麼還要開槍?” 林子楓的聲音,通過射擊場上安裝的一隻擴音喇叭,送進了林棟的耳朵,林棟竟然沒有回答,他仍然平端著手裏的自動步槍,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麵前那個已經被他打得千瘡百孔,還有半個槍靶倒吊在空中,不斷晃動的射擊場。 林子楓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過來,“射擊考核結束,回答我的問題。” 直到這個時候,林棟才收起了手中的自動步槍,從助理教官手裏接過一隻話筒,而他低沉中略略帶出一絲沙啞的聲音,隨之在整間會議室裏流蕩,“我不管什麼分數,我隻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不先下手為強,隻要稍有猶豫,就必死無!”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明明知道對方是沒有任何武裝的平民,你為什麼還要對她發起進攻?”提出這個問題的,是一位心理學專家,“要知道,在戰場上屠殺平民,一旦被暴光,勢必會受到輿論地譴責!” 林棟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隻用紫衫的頭發,混合了紅絲線編成的“千千結”,伸手在上麵輕輕撫摸,他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一天夜晚,紫衫那燙得驚人的體溫,他更能想起,紫衫在悄悄把這隻手環戴到他的手上時,在他耳邊喃喃的低語,還有那隨之滾落下來,一點點,一滴滴,滲進他內心最深處,燙得他整個人的靈魂,都要為之痛哭起來的眼淚。 他是誰啊,他可是受到幾位重量級教官另眼相看,可以免試入的種子隊員。可是在基地地角落裏,頂著風霜雨雪,宿天生存六年的林棟! 那一夜他是夠瘋,但是再瘋,再累,六年日積月累下來的習慣和警覺,仍然使他在林棟把手環戴到他的手上時,就恢複了清醒。 所以,林棟什麼都聽清楚了,什麼都聽明白! 他真的太弱了,弱得根本沒有辦法陪伴在紫衫的身邊,更沒有辦法成為她可以依靠地大山,所以,在那個時候,他隻能裝著繼續在沉睡,他隻能在看似平靜的沉睡中,聽著紫衫的道別,聽著紫衫地哭訴,聽著她再無保留傾訴出來的愛與癡,聽著她內心深處,那片就連男兒都要自愧不如的廣闊天地。 “我**的輿論譴責!” 紫衫猛然瞪圓了眼睛,他嘶聲狂吼道:“那些明明知道雙方軍隊在激戰,在交火,仍然四處亂跑,成了敵人護盾地平民不想死,難道應該死的就隻有我們這些軍人了嗎?我也有自己愛的人,有絕不能陣亡,必須要拚盡一切力量,用盡一切手段,從戰場上活下來的理由啊!” 林棟的嘶吼,攜著他內心深處再無保留的瘋狂殺氣,在整間會議室裏反複回蕩。馮科走到林子楓身邊,先是伸手捂住了話筒,然後低聲問道:“這才是真正地林棟?” 林子楓在點頭,拋開風紅偉那套虛偽的家教,拋開環境硬加在他身上地束縛,這才是真正的林棟。一個年僅十八歲,為了剛剛認識一兩個小時,請他喝了幾杯啤酒地兄弟,就敢賭上一切,打出破釜沉舟一擊的林棟! 像他這樣地人,天生就應該是勇敢的戰士,是狂龍,是怒虎,是能在局部戰場上,打出最燦爛進攻的戰鬥英雄! 但是因為家庭教育束縛了他的天性,他矛盾的具備了兔子般的敏感及細膩,而六年曠日持久的自虐式露天宿營,麵對風霜雨雪的侵襲,使他擁有了駱駝般的堅韌;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有一雙可以窺破天機的眼睛,擁有一個用跳躍性思維構建出來的,豐富無比的內心世界。 展現在所有人麵前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林棟! 薛寧波第一次參加這種測試時,在四個俘虜一起出來,然後同時對她開火時,她就被淘汰。 林子楓第一次參加這種測試時,看到敵人躲到了平民的身後,他略略一頓,躲在那個母親身後的敵人,已經將他擊斃。 朱建軍第一次參加這種測試時,他擊斃了四名俘虜,擊斃了母親和她身後的敵人,但是當另外四個俘虜一起衝出來的時候,麵對這種再開槍誤殺一個,就要跌破六十分大關的現實,就連朱建軍都有了一種顧此失彼的感覺,被敵人當場亂槍擊斃。 隻有突破“分數”這個障礙的人,才有可能在這場考試中順利通過! 因為……隻有活著的人,才需要考慮什麼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