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賦》與洛神形象懸疑(1 / 2)

傳世名篇 《洛神賦》與洛神形象懸疑

著名的文學家曹植,在他那光彩璀璨的眾多詩文中,有一篇文章至今尚膾炙人口,始終閃煉著光輝,被曆代視為文學寶庫中的瑰寶,這就是他的千古名篇——《洛神賦》。

曹植字子建,是曹操的第三個兒子,和曹操的二兒子曹丕是同胞兄弟,都是卞夫人所生。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曹操病死於洛陽,於是曹丕便順理成章地繼位為魏王。

曹丕對曾與自己爭奪太子地位的弟弟一直存有戒心,上台之後,便開始了對曹植的步步進逼的迫害。

黃初元年(公元220年)十月,曹丕派去監視曹植的“監國使者”告發曹植“醉酒悖慢,劫脅使者”。曹丕抓住這個借口,幾乎要置曹植於死地。隻是由於母親卞氏的幹預,曹植才幸免於死,但也被曹丕由臨甾侯貶為安鄉侯,由原先的“食萬戶”減削為“食千戶”。

黃初三年,曹植奉召到京都洛陽去朝見乃兄魏文帝曹丕,在返回自己的封地鄄城時,途經徑陽郊外的洛水。麵對渺渺茫茫的洛水,曹植想起了洛水之神,於是觸景生情,便寫下了光照文壇的《洛神賦》。用他自己的話說:“黃初三年,餘朝京師,歸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對楚王說神女之事,遂作斯賦。”

洛水之神叫宓妃,也叫雒嬪。據《漢書音義》引如淳說“宓妃,伏羲氏之女,溺死洛水,為神”。洛神是個慘遭不幸的美麗、年輕的女子。關於這個古老傳說中的女神,詩人屈原在他不朽的詩篇《天問》和《離騷》中寫道:“吾令豐隆乘雲兮,求宓妃之所在。”之後,傑出的辭賦家司馬相如和張衡對洛神進行了具體的描繪。司馬相如寫道:“……芬芳漚鬱,酷烈涉鬱;皓齡燦爛,宜笑的白樂;長眉連娟,微睇綿藐。”張衡是這樣描繪的:“載太華之玉女兮,召洛浦之宓妃。鹹姣麗以蠱媚兮,增女雩眼而蛾眉。舒訁少婧之纖腰兮,顏的白樂以遺光。”他們兩人對洛神之美都隻是用的白描手法,形象還不感人,而且也隻停留在讚美洛神之美的層次上,當然也就沒有什麼情節。

到了曹植,他筆下所描繪的洛神便極為豐富多彩了。他是這樣描繪洛神的:“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通過一係列的形象描寫,作品中的“我”,終於深深地愛上了洛神,洛神也深深地愛上了“我”,於是一個人神戀愛的場景出現了。“我”與洛神感情不斷交融,以致發展到相互贈送定情之物。作品中的我“恨不得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而洛神也對他信誓旦旦地表示:“雖潛處於太陰,長寄心於君王。”最後,由於人神殊途,兩人不得不分離,豔麗無比的洛神終於消失在蒼茫的暮色之中;作品中的“我”則恍然若失,對著煙波渺渺的洛水,情意悠悠,難以忘懷。“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苦戀的哀怨深深地籠罩著整個洛水,這個人神相戀的哀怨一直使後人同情、歎惋!

曹植把洛神人格化了,賦予洛神以豐富的人的感情,大膽地與洛神彼此傾吐愛情,並對這種不能實現的愛情種下長長的怨恨。曹植筆下的洛神形象比司馬相如、張衡筆下的洛神形象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篇1000字的小賦,竟然寫得如此纏綿悱惻、淒婉動人、勾魂攝魄,可說是文學創作上的一大飛躍,一大貢獻。無怪乎《洛神賦》牽動著曆代人們的心靈。晉代大畫家顧愷之根據《洛神賦》的內容繪製了《洛神賦圖》長卷,形象生動地畫下了這幅人神戀愛的動人場麵;傑出的書法家王羲之和他的兒子王獻之,也分別書寫了《洛神賦》全文,成為傳世之寶;到了南宋和元明時期,《洛神賦》又被劇作家編為戲劇搬上舞台,其中汪道昆的《陳思王悲生洛水》一劇較為著名。至於曆代作家以《洛神賦》為題材而題詩作歌的,則不勝枚舉。京劇大師梅蘭芳先生在舞台上所塑的洛神形象,至今使人難以忘懷。

曆代學者都認為,曹植絕不是毫無目的創作《洛神賦》的,他是借洛神形象隱喻著什麼事情或思想感情。

最先解釋洛神的是唐代的學者李善,他在注釋《洛神賦》時引用《記》(不知是一種什麼書)說:“魏東阿王(曹植生前最後的封號——引者),漢末求甄逸女,既不遂。太祖回與五宮中郎將。植殊不平,晝思夜想,廢寢忘食。黃初中入朝,帝示植甄後玉鏤金帶枕,植見之,不覺泣。時已為郭後讒死。帝意亦尋悟,因令太子留宴飲,集腋成裘枕賚植。忽見女來,自雲:我本托心君王,其心不遂。此枕是我在家時從嫁前與五宮中郎將(指曹丕——引者),今與君王。遂用薦枕席,歡情交集,豈常辭能具。為郭後以糠塞口,今被發,羞將以形貌重睹君王爾!言訖,遂不複且所在。遣人獻珠於王,王答以玉佩,悲喜不能自勝,遂作《感甄賦》。後明帝(曹丕的兒子曹睿——引者)見之,改為《洛神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