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們都到齊了嗎?”金人大帳中謀良虎舉著酒杯問道一旁的牙吾塔,聽著帳外的馬蹄聲有些稀落,女真軍中的規矩,狼煙起,士兵們都要無條件的回營,除非是正在戰鬥無法脫身。
“回謀克孛堇,勇士們……勇士們已經回來好多了。”牙吾塔急的汗水都流下來了,支支吾吾的搪塞道。
謀良虎憤憤的瞥了一眼牙吾塔:“到底回來多少?如今一通狼煙已過,時間過了這麼久,勇士們早該回來了,告訴我!如今寨子裏還有多少女真勇士?”
“這個……”牙吾塔有些擔心瞅了一眼謀良虎,看到他刀子一樣的眼神這才開口道:“如今寨子裏已到齊勇士十二人。”
“什麼?隻有十二人?”謀良虎急的跳腳大罵,怪不得帳外的馬蹄聲響如此稀疏,自己這原本將近三十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下了十二人?蹭的一聲從躺椅上站了起來:“那剩下的勇士呢?狼煙起這麼長時間,勇士們早就該回來了!”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我想該是跑的遠了馬力不及或者碰到零星的南朝硬茬子正殺的難解難分吧!”牙吾塔急的下跪說道,這個謀良虎一向殘暴,在軍中一樣是殺人不長眼,打秋風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要是謀良虎遷怒於自己,這小命還想留得住?一時間這個蒲輦孛堇麵如土色,頭上的冷汗刷刷的流了下來。
“不可能!”謀良虎一腳踢在牙吾塔的肩膀上,這人便慘叫一聲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這才停下來:“南朝的那群軟綿綿的兔子怎麼可能攔得住我的勇士?我們的勇士是海東青,如何會輸給那群兔子?去,放第二通狼煙,召喚我們的勇士馬上回來!”
瞅著謀良虎睚眥目裂的樣子牙吾塔感覺身上一陣發涼,女真人大多性子殘暴,在軍中上官一刀砍了下官或者士兵根本不用給出任何解釋,況且這個謀良虎又在軍中以殘暴著名,仿佛感到是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牙吾塔這就屁滾尿流的滾出大寨,慌忙放起了第二通狼煙。
第二通狼煙起,夾雜著些許顏色的狼煙過於顯眼,尤其在敵方的土地上放這麼顯眼的狼煙就等於在暴露自己了,這個時候如果士兵還不到上官不管你是緣何遲到都會給你極重的懲罰,這是女真軍中的軍製。
瞅著第二通狼煙起,一個渾身血腥味兒的大漢斜躺在勒勒車上一邊撕著一塊牛肉幹一邊說道:“我看梅黑那家夥一準兒是沒砍夠人頭不敢回來了,這幾天打秋風你說他哪天打的比我多了?還偏偏年輕氣盛不服氣!現在狼煙起了都不回來!這就是一頭剛生出來的小牛犢,不碰個頭破血流不知道厲害!不知道咱翰忽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可不是白打的!”
“就是就是。”身邊一個女真漢子奉承道:“什長是女真的英雄,咱們什自然是牙吾塔蒲輦裏最厲害的什,這梅黑不光人頭砍不過我們,這又放狼煙未回,一會兒回來牙吾塔孛堇少不了要懲罰他們,到時候他就知道孰優孰劣了,咱們什是最厲害的什,咱們才是軍中的海東青!”
吳六子對付的那第二股五人的女真散騎就是梅黑的那個什,梅黑當初嘴中說的說話又酸又臭的翰忽就是這個如今在勒勒車上啃著牛肉幹的什長。
身邊這女真漢子的吹捧明顯讓梅黑很受用,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勒勒車上,南朝的日頭比塞外的要漂亮些,也沒有那麼大的風沙:“咱翰忽也是當年跟隨阿骨打勃極烈南征北戰的人,還能比不了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廢物?那個廢物要不是走了狗屎運得了牙吾塔孛堇的賞識,現在一準兒還在塞外牧羊,幹些出力的活計,哼,剛打仗沒幾天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一會兒啊,咱就眼巴巴的瞅著他挨打吧,放了狼煙不回,這可是大罪過,說不定謀良虎蒲輦孛堇一個不高興還會一刀劈了他!哼,活該啊,活該啊!”接過那女真漢子遞過來的酒皮囊,翰忽一邊喝酒一邊氣哼哼的說道。
打秋風之後女真人會把自己搶來的東西到處炫耀,誰袋子裏的耳朵多,誰搶來的金銀財寶多,誰殺的南朝軍士多在軍中都會受到尊重,這個梅黑因為老於行伍,這幾日的打秋風收獲最是豐富,連帶著說話也硬氣了很多,女真軍中,隻認英雄!
“就是,什長說的話最有道理,咱不光打草穀比那梅黑強,一會兒攻城的時候咱們什也要叫他們看看什麼叫打仗!到時候咱們什第一個衝上這湯陰城頭相信謀良虎孛堇都會嘉獎我們,到時候咱就趕著成群的牛羊、摟著南朝的女人讓他瞧瞧,到底誰才是牙吾塔蒲輦裏的王者!”
翰忽聽著這話更是得意了,搖著頭喝著小酒哼起了女真人的民謠,樣子最是悠閑自在,仿佛一會兒就要到來的戰鬥勝利果實已然裝進了他的口袋一樣。
狼煙呼呼的衝上天空,隨著風兒在空中飄蕩,牙吾塔的心髒提的越來越高了,起碼已經到了嗓子眼,仿佛自己耳朵都能聽到心髒砰砰的跳聲了,第二通狼煙已經燒了有一刻鍾,為何出去打秋風的勇士們還不見回來?難不成?不對啊,當下湯陰城周圍的官軍早被女真大軍衝散,湯陰知縣臨時拚湊的那些兵馬也被這個謀克斬殺殆盡,按理說這個檔兒在湯陰周圍沒誰能擋得住女真啊,就算零星能碰見能戰的武士也不可能成對的女真不回來啊,路上到底是出了什麼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