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清風軍的馬車跟隨部隊往東,誌敏一夜沒睡,不過瞅著卻是精神很好,捋著胡子樂嗬嗬的,往日臉上深沉的陰霾一掃而光。
不斷的在想象昨晚看到的火槍,不斷的在想象這支喚作火槍隊的物什會如何的翻雲覆雨,誌敏越想心裏越是寬慰,火器的威力在他的腦海裏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一路上討教些生意、槍法,馬車上時不時笑聲,幾人相談甚歡,開懷大笑。
“站住!爾等匪軍,還不趕快下馬受死?”
冷不丁的一個聲音一下子掃了這些人談笑的樂趣,徐茂才掀開車簾一看,魏郡的東門處竟出現兵馬,帶頭的為一文官,身穿綠色官服,身後是一大群頭戴大簷帽,身穿皮甲的士兵,少說有幾百之眾。
“此人乃是咱魏郡的知縣,喚作劉獻忠的是也。”誌敏指著那名官員說道。
“魏郡是重地,往東不遠便是咱大宋的北京府,可我清風軍進了城池整整一天了,臨了這廝卻還想起給咱腳下使個絆子了,怕也不是什麼兢兢業業的好官吧?”秦嶽不屑道。
“大當家所言極是,此人在此地口碑不是很好,一向魚肉百姓,貪汙腐敗,自家府庫的銀錢怕是要有幾百萬貫之多,都是其搜刮的民脂民膏,咱這兒的百姓喚此人作劉扒皮,可謂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兒!”誌敏有些無奈道。
“不過無妨,咱做買賣的,自然要打通關係脈絡,每年送給這個劉獻忠的例錢都是不少,我下去好言幾句,這廝說不定還能放咱出城,這一路上想必也會少些麻煩!”
誌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大概是因為和秦嶽相識不久吧,話說的猶豫,雖說如是說道,心頭卻在想,大當家莫要被咱看扁了才好。
此次出門誌敏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傻子都知道大當家此次出門購買這鐵料該是為了製造些火器之類的物什,私自製作武器!這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大罪,簡直就是自立門戶,統治者們抓著這樣的殺才都是一個字:殺!真要沒點血性誰敢幹這事兒?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有些事兒啊,想做就別打算能活著。
誌敏雖說瞅著挺有親和力,不過多年走南闖北的做生意,此人自然也是有些心機,為了抗金他願意豁出自己這條爛命,國破家亡,任你有萬間房屋,還不是一把火就燒了?可是和誰一起做這買賣那就得講究一下了,若是找著一個根本不靠譜的江湖莽漢,自己這辛苦積累幾十年的萬貫家私那不全都打水漂聽了響?
昨晚喝的醉醺醺的仍舊要求秦嶽試槍其實是對秦嶽的第一個考驗,若是軍隊沒有戰力,這個誌敏員外恐怕最多也就是送些銀錢打發秦嶽走就是了,哪裏會屈尊跟著一同往東去大名?
現在好,對秦嶽的又一個考驗從天而降,老夫倒要瞅瞅,這個秦嶽會如何做?總不要被咱看扁了才好。
“大當家,魏郡東門現有弓箭手、刀盾手不下五百人擋住去路,怎麼辦?”蠻牛騎馬回來報告道,行軍之時,隊伍的前後都是馬軍,這是清風軍行軍的慣例。
秦嶽瞅了瞅誌敏,淡然一笑:“此等小事,自不必麻煩誌敏員外親自動手,喊下人們去做就是了。”
秦嶽說著一抖鎧甲,正色道:“馬軍開路,刀盾手步步為營,火槍隊緊隨其後,碾壓過去,膽敢擋住去路者,殺無赦!”
一聽這又要戰鬥了,蠻牛的眼睛裏閃著奕奕的光彩,驅馬前行,大吼一聲:“大當家有令,殺無赦!”
殺無赦,殺無赦。
威武、威武、威武。
震耳欲聾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那氣勢堪稱一雷霆萬鈞,聽的人鼓膜發痛。
對麵的劉獻忠聽得眼前這支手持怪異武器的匪軍竟叫喊的如此整齊,心裏頗有些打鼓,這些不過是匪軍,如何見了官軍前來竟有如此氣勢?
大凡土匪在山上為非作歹也就算了,一般瞅著官軍下意識的都會逃跑,隻要能把這些人趕走,到時候自己這個知縣也能記上一功,年底考課的時候自然也算個功勞,可如今麵前這些土匪不退反進,瞅著那震天的呼嘯聲和緩緩開動的步伐,像是一頭獅子,哪裏像是人人喊打的匪子?
“爾等有敢不降者,殺!”雖說心裏打鼓,可也不能丟了份兒,劉獻忠拔劍說道。
魏郡的弓箭手搭弓射箭,刀盾手呼喝著擺好架勢,眼瞅著一場惡戰已經無法躲避了。
威武、威武、威武……
並沒有敲響戰鼓,那東西用在此處似乎是大材小用,清風軍隻是喊著步點這就前進,人馬踏地的聲音整齊劃一,踏踏的頗有氣勢,就像平日裏的軍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