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知音知己(1 / 3)

第一百八十九章知音知己

七月,白虹貫日。 WwWCOM

趙國丞相、大將軍顏通鳩殺皇帝,自己登基為帝,改國號為魏。

石氏皇族,讓顏通給全部屠殺殆盡,趙國舊臣,或易節,或殉國,或流竄,幾乎每一次革新,便注定了血流成河,注定了人心惶惶流離他鄉,尤其在這亂世,革新如此頻繁,幾乎每隔幾年,便會上演一次。

鄭緯,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襄國南下。

經徐州、揚州而返建康。

鄭綏從清峰觀回府,收到書信,五郎鄭緯是三日後抵達,故而,到了第四清晨,鄭綏早早地就醒了過來,梳洗好之後,還等了好一會兒,才放亮。

早食是她們三姊妹在錦華軒和四郎鄭紜及殷氏一起用的。

用完早食後,鄭綏便欲出門,卻是讓四郎鄭紜給勸阻道:“十娘,今兒還是別出門去城外迎接五郎了,直接在府第裏候著吧。”

“這是怎麼了?”鄭綏一笑,抬頭望向四郎鄭紜,“昨日不是和阿兄都好了,我今兒要去城外接五兄。”

“阿翁和傅叔昨夜裏給我送來的消息,聽建康城中的人都知曉五郎今日抵達建康,為一睹五郎風采,隻怕全城人都會出動,到時候還不知會擁堵成什麼樣子,十娘今日就別出去了。”

鄭綏張了張嘴,遲疑地道:“阿兄,不會有這麼誇張的,單不建康城中其他郎君,隻王家十二郎,就素有玉郎之稱,風采不俗,往常出門,也不見擁堵。”

當世重姿容,前朝雖有看殺衛階的曲故,但也與衛階本身體質較羸弱有關。

“十娘還別不信這話。”隻聽殷氏笑道:“十娘是沒趕上前些年,王家十二郎出門,王家仆從,收到女郎擲的香囊水果無數。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擲果盈車。

亦是前朝的曲故,因平城民風剽悍,故而在平城時,鄭綏也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不想建康城中人亦不甘落後。

鄭綏嘴角微微一抽。

又聽鄭紜含笑道:“五郎名聲正盛。這次來建康,除去建康城中女郎,隻怕更多郎君,亦想一睹五郎風采。”

鄭紜這話裏,更多是幾分頑意。

鄭綏想了一想,還是搖頭道:“我可不管這些,我想早些見到五兄,大不了回城時,我不和五兄一同回城就是了。”

如今,再也沒有什麼事能比得上她想早點去見五兄。

“就知道勸不住你。”鄭紜搖了搖頭。“但是九娘和十一娘,她們倆就留在府裏,別出門了。”

對於這樣的安排,鄭綏自是無不從之,況且,她早就想出門了,遂忙地應了聲是。

鄭綏跟著鄭紜出城迎接,隻是出了城門口後,鄭綏卻不願意在城門外等候,遂讓仆從駕著車。出城十餘裏。

“娘子,前麵就是五郎他們。”還坐在牛車裏,牛車未停下來,鄭綏就聽到長庚的驚呼聲。

一聽這話。鄭綏幾乎是想也沒多想,脫口道:“我要下車。”興奮地急著要伸手掀車簾,人就要往外走去,采茯和辛夷兩人,攔都攔不住,駕車的車夫。不得不忙喝止兩聲,讓牛車急促地停了下來。

“娘子心些。”采茯和辛夷急急拉住鄭綏。

車簾已經掀開,前方不遠處,果然見到兩輛車,其中一輛是牛車,鄭綏瞧起來十分眼熟,好像是建康城中的高門大戶出行時所乘的牛車式樣,拉車的牛,都足有四匹,馬牛很大很豪華,而另一輛是馬車,和牛車一對比,無論從形製還是裝飾上,都很不顯眼。

隻是馬車旁騎馬的幾個人護衛,其中的兩個伍佑和郝意,鄭綏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故而,很是肯定,那輛馬車便是五兄鄭緯所乘的車,至於那輛牛車?

看來,是有人比她先一步趕過來了。

不知道是誰?

車停下來的位置,與五兄一行人相離的距離並不太遠,但采茯和辛夷是絕不會讓鄭綏下車跑過去的,因此,待拉住鄭綏後,采茯又吩咐車夫把車再趕一截路,近前些。

“如今都看到伍佑和郝意他們倆人了,娘子還有什麼可急的,等會兒就能見到五郎了。”采茯忙地拉住鄭綏勸道。

且鄭綏,方才的興奮勁一過,不知怎麼,想著馬上要見五兄了,心頭突然間竟然生出幾分怯意來,幾分踟躕躍上心頭,想著這分開都有一年了,不知道五兄有沒有變樣,更不知道見到五兄時,該些什麼話,於是,卻是規矩地坐在車廂裏,連著采茯都詫異不已,鄭綏什麼時候能這麼聽勸了。

牛車再次啟動,隻是不過片刻間,又停了下來。

緊接著,車簾被掀了起來,一陣強光照射進車廂內,五兄清脆而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就知道是你就這丫頭。”

鄭綏抬頭望去,眼前站著的可不就是五兄鄭緯,依舊是唇紅齒白,麵色皎然,雙目燦燦,如朗朗明月,容光照光,如玉山夜行,唯有身姿,似又拔高不少,更添鬆風之神。

且鄭緯,眼見鄭綏看到他時,隻目光盯著他瞧,卻是不言不語,不由忙地出聲,含笑喊了聲熙熙。

“阿兄。”鄭綏晃過神來,眼淚卻一下子便流了出來。

鄭緯一見,忙地搖頭,對著身後跟上來的人,了一聲,“我先上去和丫頭幾句話。”之後便上了車廂。

隻是鄭緯一進來,鄭綏忙把目光瞥向別處,也不看他,連著鄭緯欲伸手給她抹眼淚,她卻是忙地躲開,大約也是這會子才察覺到自己流淚了,忙地伸手擦去。

“熙熙,阿兄回來了,難道你不高興?”

鄭綏微撇了撇嘴,卻沒有接話,一旁的采茯忙笑道:“娘子哪有不高興的,不知道多早晚盼著郎能早些回來,當日知道郎的消息,恨不得跑去襄國才好。如今見到郎,娘子這是喜極而泣。”

鄭緯含笑道:“我就,怎麼好好的,又哭起來了。原來熙熙是太過高興了,雖一年未見,但阿兄總想著,熙熙這一年該是長大了,懂事的才是。”

“我本來就懂事。”鄭綏忙地回了一句。

“好。我們熙熙本來就懂事,可不興再哭鼻子了。”

“誰哭鼻子了,不過是眼睛突然一時不舒服。”

聽了鄭綏這蹩足的借口,鄭緯不由忙地忍住笑意,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口氣,頓時心頭愉悅不已,嘴角上揚,這丫頭還和以前一樣,找個借口都不經過大腦。

“好。不舒服,讓采茯給你吹吹。” 鄭緯細聲哄道。

鄭綏並沒有吱聲,隻嘴角微翹,五兄,還是那個五兄,一切都沒有變。

瞧著鄭綏情緒緩和下來,鄭緯遂道:“熙熙,跟阿兄下車,陪阿兄一起坐另一輛車回城可好?”

一聽這話,鄭綏重重地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鄭緯一笑,掀起車簾,重新下了車,之後。習慣性地轉身,欲伸手接過鄭綏,卻見采茯和辛夷一左一右、一前一後扶著鄭綏下了牛車。

直到出了車廂,鄭綏站在他麵前時,鄭緯才猛然覺,鄭綏這一年變化還真大。人長高了許多,頭上的兩個總角,早已換成了分肖髻,麵容長開,五官越地明豔起來,越來越有阿娘的影子了。

分明不是丫頭,而是已長大的女郎。

想及此,鄭緯不禁生出幾分後悔來,不該讓鄭綏跟著他下車,若是鄭綏這樣,在他麵前也就罷了,橫豎鄭綏再怎麼變,在他麵前亦是個丫頭,可還有外人在,便是很不妥。

隻是這念頭,卻是一閃而過。

他鄭緯從來就不是墨守成規之徒,更不是循規蹈矩之輩,遂帶著鄭綏很快上了前麵那輛豪華的牛車,隻是未上去前,鄭綏伸手拉住鄭緯的衣袖,問:“阿兄,這是誰的牛車?”

“我還以為你早就看出來了,沒想到,隻看出來不是你阿兄所乘的車。”隨著一聲熟悉的戲謔聲音傳來,車簾早已掀了開來,站在車廂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十二郎。

“你怎麼在這,你不是早就趕去交趾了?”鄭綏抬頭瞧著王十二郎,脫口就問了出來。

“你們之前認識?”鄭緯很是詫異,目光在鄭綏和王十二郎倆人身上打了一圈,最後卻是定在王十二郎身上。

王十二郎笑了笑,“阿奴,先上車,方才初一見麵,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起這事。”

鄭緯嗯了一聲,先進了車廂,鄭綏隨後上了車。

且進入車廂後,鄭緯讓鄭綏在他下坐下,便問起王十二郎,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看來,鄭綏是女郎,初到建康城便大病一場,見到王十二郎機會幾乎很少。

隻是王十二郎剛要時,鄭綏便急忙道:“不許。”卻是氣鼓鼓地瞪著王十二郎。

鄭緯瞧著鄭綏的模樣,多少便猜到,鄭綏定是在王十二郎手上吃虧,這丫頭,也隻在他麵前橫上一二,到了外人麵前,多半成了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