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前夕(1 / 2)

鄭綏和王十四郎的親事訂了下來。 WwWCOM

鄭瀚從阮府搬了出來,住進了鄭宅,鄭綏也跟著一起回來住。

入夜時分,夜幕已降,點起的連枝燈,把屋子照得通亮,阿一和啟郎,在屋子裏嬉鬧追逐,孩童歡快的笑語聲,充滿了整個院落,自回來後,這幾日,鄭瀚把阿一和啟郎都帶在身邊,給他們講解學問,督促倆人習字臨帖。

鄭綏抬頭間,瞧見阿耶臉上溫暖而祥和的笑容,眉目間的舒心與洽意,流露無遺,目光圍繞在阿一和啟郎倆人身上打轉,時不時叮嚀心、慢些的字眼。

屋子裏的氣氛,很溫馨。

鄭綏微微垂下了頭,阿耶歡喜就好。

很快大兄二兄和四姊夫宗君長就過來了,因住在宅子裏,這幾日晚飯,都是他們過來陪阿耶一起用的,但今晚有些例外,大嫂二嫂以及四娘帶著嬌嬌也來了,入夜前,阿耶特意派了蒼叟去傳話,今晚一家子,一起來主院用晚飯。

阿一和啟郎倆人,大約是見到父親來了的緣故,很快停止了玩鬧,乖巧地站在鄭瀚的身旁,一左一右,猶似菩薩座前的兩位童子,唇紅齒白,粉妝玉砌,十分可愛。

見禮後,分列而坐,鄭綏依舊坐阿耶右下的位置。

鄭瀚便吩咐蒼叟傳食。

分案而食,一頓晚飯,吃得悄無聲息,哪怕是阿一和啟郎,都吃得有模有樣,拿著食柶,不需要身旁的乳母喂食。

飯後,鄭瀚便讓鄭經和宗君長把阿一和啟郎帶走,“這兩子鬧了我幾日,明日一早就不必帶他們倆過來請安了。”

鄭綏心頭詫異,瞧著這幾日的情形,鄭綏以為,阿耶要親自教養阿一和啟郎。

隻聽大兄和四姊夫應了聲唯。

接著。又聽到阿耶囑咐大兄,“郭康成的學問不錯,我已經寫信派人送去嵩山,請他下山來教阿一和阿爾的學問。以後,就讓阿一和阿爾兄弟倆一起讀書,彼此間也好有個伴。”

郭康成,名玄,字康成。當世儒學名家。

四娘鄭紛和宗君長聽了,心頭一喜,鄭瀚這話,是讓啟郎以後長留在鄭家,夫妻倆自是高興不已,且,他們這趟過來,原本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希望能讓啟郎進入鄭氏的族學讀書,如今鄭氏族學。雖然還沒有重新開辦,但跟著鄭瀚讀書,也不錯。

不料,鄭瀚又替阿一和啟郎,另找了位儒學名家做先生。

鄭經早就想替阿一請郭康成做先生,隻是他自問請不來郭康成,於是曾向阿耶提過,可阿耶沒有話,所以一聽這消息,心中自是高興。忙地躬身致謝,“多謝阿耶費心了。”

宗君長也跟著拱手一揖。

鄭瀚擺了擺手,“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這兩子。這兩子資質還不錯,大約是能入得了郭康成的眼。”著,目光和藹地望著身旁的阿一和啟郎倆人,伸手摩挲著兩人的頭頂,帶著幾分不舍,良久。鬆開手,長歎一聲,什麼都沒有。

“阿翁。”

“外翁。”

阿一和啟郎不約而同地喚了一聲,一左一右抱著鄭瀚的肩頭,“我們不走,留在這兒陪著阿翁(外翁)。”

鄭瀚笑了笑,“有心了,好孩子,跟著你們阿耶阿娘回去。”

不知怎麼,鄭綏總覺得今晚的阿耶,透著份古怪,這會子,又瞧著阿耶眼中流露出來濃濃的不舍,不由勸道:“阿耶既喜歡,就讓他們倆留在這兒陪著阿耶好了。”

“我今晚想清靜一下,你們都退下吧。”鄭瀚淡淡道。

隻是這話時,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滑過。

鄭經帶著眾人起身告了退,鄭綏照例先送了兄嫂阿姊姊夫出院門,爾後再回轉到屋子裏來。

鄭瀚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進來的鄭綏,很是詫異,“熙熙,怎麼還沒走,阿耶不是,都退下,阿耶想清靜一下。”

“阿耶。”鄭綏喊了一聲,停頓了腳步,心頭很是沉重,方才她一進來時,屋子裏的仆從,包括蒼叟都遣了出去,阿耶靠在身後的憑幾上,半垂著腦袋,臉上的笑容早已隱去,滿滿盡是凝重與孤寂。

其實,阿耶身上的這份孤寂,她一直知道,卻無能為力。

忽然間,鄭瀚眉眼一笑,朝著鄭綏招了招手,“丫頭,過來。”

鄭綏近前,在阿耶的示意下,跪坐在阿耶所坐的方榻邊沿,抬頭,瞧著近在咫尺的阿耶,滿頭銀用一根桃木簪子綰著,近來,聽蒼叟,阿耶的頭,越來越稀疏,連簪子都要綰不住了,脖頸側的劍傷,傷口未完全愈合,肉皮外翻,傷口略顯得猙獰,偏阿耶又不願意用紗布包住。

瞧著,鄭綏的心頭,很是難過,不忍心直視。

那日,桓裕刺的那一劍,鮮紅的血液往下滴,她當時嚇得魂飛魄散,一邊急忙上前按住阿耶的傷口處,一邊讓人去請了疾醫過來,費了許久,才把血止住,待疾醫來給阿耶瞧過後,傷口不深,不礙事的,鄭綏才鬆了口氣,抬起頭來時,桓裕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