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秋葉落,滿地黃花誰與賞。 WwW COM
高樓起,高樓塌,章華宮殿今何在。
一入滎陽地界,從前,最醒目的莫過於鄭家塢壁的那座望樓,隻是經過那場劫難,望樓已被摧毀,而今,入眼簾的便是鄭家剛落成不久的家廟,樓高九丈,畫梁雕棟,飛簷高聳,簷垂金鈴,周圍遙遙三十裏,遠遠就能聽到飛簷上,風吹金鈴的清音。
奢華太過。
記得家廟剛落成時,伯母諸葛氏曾歎息過。
自二叔公回來後,六郎與阿一啟郎來了滎陽,就再也沒有回陳留,二叔公的意思很明了,希望他們能回滎陽居住,並且要求阿耶和阿娘的神位移進家廟。
隻是大兄一直不曾點頭。
為這事,外祖父和阿舅,都已來信過問。
深秋時節,風總是那樣的寒冷,鄭綏下了馬車,緊了緊身上的銀狐輕裘披風,她這次是來滎陽見阿簡,阿簡的婚期定在十一月裏,很是匆忙,她接到消息,也是這兩的事,所以就過來一趟。
大約是早得了消息,鄭綏到的時候,阿簡已站在二門前,候著她。
幾月不見,阿簡比剛回來的時候,氣色好上許多,隻是眉間的愁緒,依舊不曾褪卻,一件半新不舊的月白繡花披風,整個人生生襯出幾分孤寂來,“熙熙。”開口喚了一聲,上前就握住鄭綏的手。
鄭綏覺察出阿簡的手有點涼,問道:“你在這等多久了?”
“我得了消息也剛出來。”
這話,鄭綏卻是不信。
又瞧她穿得單薄,“這麼冷的氣,出來也不抱個手爐,活該受罪。”話雖這樣,到底接過終南遞上來的暖爐,送到阿簡手中。
阿簡倒沒有推卻,把暖爐抱在手中,嘻嘻笑道:“想到你會晚來。隻是沒料到你來得這樣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現在的情況。” 一提到這,鄭綏滿心無奈,即已來滎陽,少不得進一趟家門。二叔公一房,隨著二叔公回來,6續有人返家,自劫難過後,鄭家又出現了少有的興盛。她拜見了長輩,各房又走了一遭,還有阿一和啟郎他們,來的時候,阿嫂就囑咐過了,大兄如今正和二叔公較著勁,她來這一趟,少不得要在中間緩和一二。
因此,今日臨出門時,她一再保證。會在滎陽住上一段時日,三伯母才放她出門,又讓廚子備了她愛吃酪酥和胡羹,叮嚀她早些回去。
來了這一日,她對二叔公從平城帶回來的廚子,的確垂涎不已,但三伯母直接把她當作孩子哄,卻更令哭笑不得。
時候在平城,她去二叔公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又因三伯父常年在外地任職,不在京都,她之前沒有見過這位三伯母,隻知道這位伯母姓華。是平原華家的女兒。膝下有六個兒子,沒有女兒,大孫女也比鄭綏大上一歲,早已出嫁。
“俗話得好,遠香近醜,如今你們這一房住得遠。隔段時間過來一趟,可不顯得稀罕難得。”
阿簡忽然出聲,使得鄭綏收回了心神,卻是望著阿簡直笑,“你前些日子,不是還寫信勸我,讓我服我大兄,一起回滎陽居住,沒道理一家子骨肉族人,這樣分開居住,惹旁人笑話,對我大兄的名聲,也有影響。”
阿簡撇了下嘴,“此一時,彼一時。”
鄭綏一見阿簡的模樣,就猜到,肯定是她家裏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阿簡不,鄭綏也不好再問,兩人並肩進了二門,先去拜見了阿簡的大嫂子衛氏。
這幾年,郭家家計艱難,衛氏當家理事,又少了掣肘,人越地精明起來,一見麵,先問起李氏的病,之後,拉著鄭綏的手,笑容滿麵道:“我知道你們倆一向很好,嫂子就拜托你,好好勸勸阿簡,錯過了這樁婚事,她以後怎麼辦,況且,真起來,這婚事還是你大兄做的媒。”
一聽這話,鄭綏心頭一緊,甚至都沒顧得上旁邊神色凝重的阿簡,想是大兄做的媒,鄭綏先便想到寒門武將子弟,而衛氏出身世家,竟能摒棄門戶之見,這樣讚同,如此看來,郭家的確已沒落了。
家族地位的升降,往往對閨中女兒的婚姻,有極大的影響。
忽然想到四娘鄭紛,前幾日來信報喜,又有兩個月的身孕了,無疑,四娘如今過得極好,阿簡上一樁婚事,兩家的確門戶相當,最後卻以和離收場,一時間,對門戶之見,鄭綏也有些遲疑。
從衛氏處出來,鄭綏才想起,她都還不知道,阿簡的未婚夫婿是誰。
“邢子行?河東邢子行?邢尚書郎?”鄭綏聽了阿簡提到這個名字,很是訝異,遂又重新確認了一遍。
“怎麼,你認識 ?”阿簡側過頭來,先是一臉的疑惑,爾後恍然大悟,“他和你大兄一起共事,如今同建洛陽宮室,想來你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