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子侄輩裏與鄭綏長得最像的,不是女兒桓令姍,反而是內侄女鄭諸,桓令姍長大後,除了那雙圓溜的大眼,麵龐輪廓更似桓裕。
鄭諸這次來廬陵,眉眼長開了,簡直活脫脫的一個鄭綏。
一輩的女郎原就稀少,鄭諸的模樣,更惹得鄭綏喜歡不已。
另有十七郎鄭議,年紀便不負玉人之名,一輩的郎君,連素以俊美著稱的四房七,都退了一射之地,容貌瑰麗,風神秀異,姿儀如白鶴獨立,好似珠玉在側,光彩照人,真真是奪地生靈之造化,借鬼斧神功之大力。
兼之聰慧靈秀,冰雪剔透。
鄭議年方九歲,即已在東宮的宴席上出:豺狼豈可共席?
中途甩袖離開。
矛頭直指高洽一幹人。
鄭緯要讓他出來,大約覺得聰明太過,哪怕外表不顯,但聰明的人,內心多半孤高自許,這樣容易脫離現實,不似凡人,也難為世所容。
故而,想讓他多見見世風,曆練世情。
鄭綏哪怕舍不得,端陽過後,也放他隨兒子桓廣一道去荊州。
私下裏,桓裕忍不住抱怨了一番:滿朝公卿,還不如一個九歲的孩子看得明白。
鄭綏很直接很幹脆地嗔了他一眼,“幹卿何事?
那眼神,就差點沒狗拿耗子了。
桓裕碰了一鼻子灰,再也沒有當麵在鄭綏過朝中事情。
廬陵的時光,依舊悠閑而自在。
世事安好,人間太平。
繼八月蕭令薑生下次孫,十一月十七,鄧氏生下三孫,又是一位郎君,使得鄭綏盼孫女的願意落空,之前想好的名字,因全是女娘的名字而不能用。
另取名桓剛,名菩提。
桓裕派人去荊州給兒子桓廣送信,鄭綏碰巧在一旁,心裏十分惦記兒子以及侄子鄭議,眼下離年關隻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遂求桓裕讓兒子早些回來。
這時節,鄭綏的肚子已經有七個月大了。
桓裕眼瞅著鄭綏十分艱難地挺著大肚子起身,忙地伸手一把扶住她重新在高腳胡椅上坐下,大約年齡不的緣故,這一回,鄭綏的懷相極為吃虧,除了肚子,整個人容顏憔悴退三分。
於是,難得在正事上,桓裕依了鄭綏一回,“好好,我馬上寫信,讓他們回來,你可別動了。”
突然聽鄭綏喊了聲哎喲,彎腰摸了摸肚子上側的肋骨。
桓裕緊張地移過去手,“孩子又踢你了。”
鄭綏點點頭,輕嗯了一聲,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桓裕見了,忙接過婢仆終南拿過來的隱囊墊在鄭綏身後,“家夥倒是精神好。”
還一句,桓裕憋在喉嚨裏,沒敢出來:隻怕又是個皮子。
他沒忘記,鄭綏一直盼著女娃娃,自三郎桓剛出世後,鄭綏的願望越發強烈。
時令進入臘月,今年入冬以來,大雪已下過三場,尤其第三場雪,積雪能沒過膝蓋,瞧著這氣,今年又是個寒冬,以至於,桓裕倒有些慶幸,已提前去信讓兒子回家。
要不然,路上艱難,出發得晚,怕得年後才能到家了,連個團圓年都不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