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已有了阿溢的去處,就不願意再多停留,就著阿爰的手起身,“滿娘子,外麵現在很亂,你一個人出行不便,這些護衛仆婦等你找到安居之所,安頓下來,我會全部撤回鄭家。”
“所需錢帛,我走之前,會叮囑溫榆,滿足你的所有要求。”溫榆是五兄鄭緯派遣在這座道觀裏的管事。
鄭綏瞧著滿琴不知何時,已垂下了頭,也不見回應,於是隻當她聽到了,轉身往外走。
她已經在這裏耽擱了兩,經不起消耗,還得派人去接溢郎,希望能趕在五兄出殯前,回到臨汝。
另外,桓裕桓廣兩父子在建康的情況,她很掛心,可桓裕曆來報喜不報憂,邸報上的內容,隨著時局混亂,真實性有待驗證。
“鄭十娘,你命好。”
幽幽的歎息中飽含著羨慕,從身後傳來,從滿琴口中出,若不是親耳所聽,鄭綏都不敢相信,這是滿琴會的話,會有的語氣。
這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滿琴嗎?
沒有憤世疾俗,沒有滿懷不甘。
唯剩下自歎自憐。
“每年中秋佳節,你讓我和阿溢母子團聚幾日。”
“好,我答應你。”鄭綏滿心震驚後,錯愕地點了點頭,兩次見麵,她頭一回見到滿琴流露出愛子之心。
她決定讓悟郎過繼後,她要的隻是阿溢平安長大,因此,從沒想過要隔斷滿琴和阿溢的母子情。
從草廬出來,鄭綏直接下山,沒有再去西華寺,登上了牛車,先見了齊興一麵,吩咐他帶人趕路去西山村接溢,然後才見了溫榆,又囑咐一翻。
隻是溫榆全程都是皺著眉頭,直到鄭綏:“你們撤回來後,我會把你們派給阿溢,將來,護著他平安長大,就算對得五兄地下英靈了。”
“唯。”溫榆應這一聲時,眉頭方舒展開來。
在他眼中,滿琴不是個好侍侯的主子,這些年來,哪怕困在道觀中,各種動作不曾斷過。
譬如這次弄丟了溢郎,他們一直往南邊找,唯獨沒想到,她私底下,竟能夠讓西華寺的香客幫忙,並且往北、往鄭氏莊園的方向送去。
他甚至勸過自家郎君幾次,但以睿智著稱的五郎君。
唯有這件事上,似迷了心竅,聽不進去。
溫家世代為鄭氏部曲親兵,他隻得盡忠仆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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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溫榆辭別後,鄭綏便沒有再做停留,立即啟程趕回臨汝,並吩咐加快牛車速度。
晨風遞上來兩封信,一封已打開,一封未啟封,尚留有火漆封蠟,鄭綏見此,忙地伸手先接過留有火漆封蠟的那封。
這信是從建康寄過來的,是桓裕寫給她的家書,晨風她們不會拆她的信。
不顧牛車疾行的顛簸,快速拆了封蠟,除了信封,打開裏麵的信箋,隻薄薄一頁,不足百字,卻是喜訊。
高洽已誅。
並讓她在臨汝耐煩待一段日子,等建康穩定後,再接她過去。
最後一行字:日日思卿,卿卿思念否?
紙短情意長。
鄭綏許久才放下,打開另一張信箋,是傅主薄送過來的,內容卻要冗長許多,也豐富許多,最醒目的信息,卻是四郎君鄭紜,已繞過建康南下,與王靖之彙合,共誅陳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