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精選(三) 《華陽頌》跋尾

右《華陽頌》,唐玄宗詔附。

玄宗尊號曰“聖文神武皇帝”,可謂盛矣!而其自稱曰“上清弟子”者,何其陋哉!方其肆情奢淫,以極富貴之樂,蓋窮天下之力不足以贍其欲;使神仙道家之事無不為,亦非其所可冀,矧其實無可得哉!

甚矣,佛老之為世惑也!佛之徒曰“無生”者,是畏死之論;老之徒曰“不死”者,是貪生之說也。彼其所以貪畏之意篤則棄萬事絕人理而為之。然而終於無所得者,何哉?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貪者不可以苟得也。惟積習之久者,成其邪妄之心。佛之徒有臨死而不懼者,妄意乎無生之可樂,而以其所樂勝其所可畏也。老之徒有死者,則相與諱之曰:“彼超去矣,彼解化矣。”厚自誣而托之不可詰。或曰:“彼術未至,故死爾。”前者苟以遂其非,後者從而惑之,以為誠然也。

佛老二者同出於貪,而所習則異,然由必棄萬事絕人理而為之。其貪於彼者厚,則舍於此者果。若玄宗者,方溺於此,而又慕於彼,不勝其勞,是真可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