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仲走時已過了三更,趙弘剛脫了衣服躺下來正欲入睡,這時左右來報龔都頭領求見,趙弘聽後心中大喜,暗自叫道:“天助我也!”一股腦兒從床榻上躥了起來。
趙弘還沒來得及穿衣服,一個手中拿著鬼頭大刀的小頭目模樣的人已衝了進來,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而他身後跟著的是跌跌撞撞的守營兵士,看樣子是硬闖進來的。趙弘仔細打量了一下,認出了這麵前的這小頭目似乎是廖淳的一個小兄弟,心想果然是物以類聚,廖淳、龔都,還有麵的這個小子,一樣的愣頭愣腦,空有一副蠻勁,不過這樣也好,這些沒有腦子的人總比孫仲這大麻子容易駕馭。
趙弘正要問話,在拿著鬼頭大刀的小頭目後麵又跟進來一個人,看著那人手中拿著的烈焰刀,便知道是火烈神龔都了,隻不過此刻的火烈神似乎少了平日裏的那種英烈之氣,他是拖著腳步在走路,看樣子這傷得還真是不輕。
趙弘急忙上前扶住龔都,一麵又虛情假意的告罪道:“未能保護好渠帥弘之罪也,現又驚動龔頭領養傷,弘實於心不忍,然事情急迫攸關廖頭領生死,此舉亦實屬無奈,還望兄見諒。”說著把龔都扶至塌上坐下休息。
就一句話間,把稱呼由“龔頭領”轉化為“兄”,來拉近二人之間的關係,足可見趙弘之利害,然而龔都、何邑都是直腸子人,自是不會留意到言語間的細微變化。
龔都尚未開口,這二娃何邑就喊著問道:“趙弘!你憑什麼把我淳哥抓起來?!”
趙弘回頭看了一眼何邑笑道:“這位小兄弟,看年紀應該比趙弘還小,可火氣倒是比我大出了許多,這事中間有些誤會,且聽我慢慢道來。”說完他又吩咐一旁的兵士道:“快去弄些酒菜來。”
不一會兒,兵士端來了酒食,趙弘一邊給龔都、何邑勸酒,一邊把廖淳被抓的來龍去脈又講了一遍。趙弘講的那些事情,龔都早就聽王鋅派來的兵士都說過了,所以他開門見山的問道:“那麼這人趙頭領是打算放還是不放?”
這時何邑又要插嘴,卻被龔都一舉手給擋了回去。
趙弘故作為難道:“廖頭領是兄之結義兄弟,那也就是弘之兄弟也,放當然是要放,但是城中兵士多忿怒難平,總也得給他們一個交待。”
龔都作色道:“交待?!要什麼交待?!誰要交待?!我兄弟智破郟下、計斬屈銘、陷宛城、戰潁川,還要什麼交待?!在宛城中坐著吃了兩個月白飯的倒不是通敵的奸細,血火裏拚殺出許多戰功的倒成了官軍的走狗,誰若敢動我兄弟一根汗毛,我讓他形同此杯!”說著一用力,竟捏破了手中的青銅“卮”(三足杯),唬得趙弘一瞬間竟然麵色如土,然而這一用力又將身上的那些瘡口撕裂了開來,疼得龔都差點昏厥過去。
借著喝酒的掩飾,趙弘很快恢複了臉色,說道:“小弟亦知廖兄是被冤枉的,但一來軍中兵士多有憤恨,二來那大麻子臉孫仲亦來興師問罪,聽他的口氣似乎誓要取了廖頭領的性命來替渠帥報仇。”趙弘一麵說著,一麵小心的觀察著龔都的臉色,接著又小聲說出一句:“我看他替渠帥報仇是假,借著除掉兄之結拜義弟來樹立軍中的威望,以便登上荊州渠帥的這把交椅是真。”
聽了趙弘這一番話,龔都的肺都快給氣炸了,而二娃何邑則是早就坐不住了。龔都搖搖晃晃扶著榻上的幾案站起來,對何邑說道:“讓王鋅點起兵將,隨我找那大麻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