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精選(三) 通州海門興利記

餘讀豳詩,“以其父子,饣盍彼南畝,田至喜。”嗟乎!豳之人帥其家人戮力以聽吏,吏推其意以相民,何其至也。夫喜者非自外至,乃其中心固有以然也。既歎其吏之能民,又思其君之所以待吏,則亦欲善之心出於至誠而已,蓋不獨法度有以驅之也。以賞罰用天下,而先王之俗廢。有士於此,能以豳之吏自為,而不苟於其民,豈非所謂有誌者邪?

以餘所聞,吳興沈君興宗海門之政,可謂有誌矣。既堤北海七十裏以除水患,遂大浚渠川,釃取江南,以灌義寧等數鄉之田。方是時,民之墊於海,呻吟者相屬。君至,則寬禁緩求,以集流亡。少焉,誘起之以就功,莫不蹶蹶然奮其憊而來也。由是觀之,苟誠愛民而有以利之,雖創殘窮敝之餘,可勉而用也,況於力足者乎?

興宗好學知方,竟其學,又將有大者焉,此何足以盡吾沈君之才,抑可以觀其誌矣。而論者或以一邑之善不足書文,今天下之邑多矣,其能有以遺其民而不愧於豳之吏者,果多乎?不多,則予不欲使其無傳也。

至和元年六月六日,臨川王某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