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餘笑偏偏就是其中的一個,這實在是件讓人很頭痛的事。
對於一個城市來說,裏麵的每一個人,就像是一粒米,要找這麼一粒既普通,又沒手機的米,那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去過建德的人都知道,建德是個很精致的城市,精致的不是環境,是生活。那裏的人淳樸,善良,那裏的生活悠閑,舒適。
據說曾經有一個無名的旅人,途徑建德時,寫了一首很無聊的詩:“大江白如練,兩岸多人家。眾笑歡語時,孤舟蕩天涯。”那個無名的旅人好像叫紫金陳。
在這個紛亂嘈雜的年代裏,還有這麼個的地方作為人類心靈的休憩地,實在是一個美麗的奇跡,但願這樣的奇跡長久存在。
夏遠和杜曉朦到達建德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找人總不能開著車滿大街地找,所以他們隻能把車停在新安江大酒店,下了車,徒步找。
建德與杭州,上海比,根本就不算一個城市。它頂多隻能算個鎮,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鎮。
夏遠也因此慶幸顧餘笑隻是呆在建德,一個能望的見新安江的地方。而不是呆在上海,一個能望得見黃浦江的地方。
現在烈日當空,雖然浩蕩的新安江上,時常能傳過一兩陣帶著水氣的涼風,但絲毫帶不走陽光的熱度。
夏遠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杜曉朦撐了一頂粉紅色的遮陽傘,跟著夏遠。
他們僅僅根據那唯一一條線索——“一個能看得見新安江的園子”,找尋顧餘笑的那個“鬼屋”。
幾個小時走下來,沒有一點頭緒。兩人都已經很累。
杜曉朦一路上已經把顧餘笑罵了一千遍,一萬遍。她昨天的決心也早已不複存在,終於忍不住道:“我實在沒有一點力氣了!”
夏遠淡淡地笑了笑,沒有理她,因為他知道杜曉朦還是有力氣的,因為她現在還有力氣撐傘。
炎熱的夏季趕路時,如果一個男人說他沒有一點力氣了,他或許是真的沒有力氣了,他會坐下來,一動也不願動。如果是一個女人說她沒有一點力氣了,她一定還有力氣,至少她總還有力氣撐傘,一頂遮陽的傘。累死也比曬黑好,這個道理女人們都懂。
杜曉朦追上去,拉住夏遠,道:“你等一下我,我去上個廁所。”
夏遠微笑地坐在地上,緩緩打開水瓶,喝了幾口。他的累從來都不會寫在臉上,許多年來心裏的累已經夠了,身體上的累又能算得了什麼?
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杜曉朦的這趟廁所上了足足半個多小時。一個女人,無論是大便,還是大姨媽來了,上個廁所都決不會要半個小時,她為什麼要這麼久?
杜曉朦終於回來了。夏遠意外地竟沒對她說點什麼,隻是道:“我看這個顧餘笑藏的地方太神秘了,他是故意不想讓別人找到,我們還是明天回上海好了。”
杜曉朦卻搖搖頭,堅決地道:“不!顧餘笑一定要找到,我想我們還是去新安江對麵那一塊區域找找吧。”
夏遠問道:“你為什麼會猜他在江對麵?”
杜曉朦道:“女生的直覺,女生的直覺,你懂不懂?不懂就跟著我找,女生的直覺總是很靈的。”
夏遠苦笑一下,果真跟著她走,可是他眼中的神色卻似乎有些悲涼,說不出來的悲涼。
杜曉朦在前麵歡快地走著。
她上了半個小時的廁所回來,這一瞬間,仿佛“仙人指路”裏的那個仙人靈魂附體了,對建德的主要道路變得非常了解。似乎顧餘笑那個園子的地址她已經知道,現在隻不過是趕去那而已。
她在江對岸的那一塊區域東看看,西看看,最後來到山腳邊的一個園子前。這個園子建造得樸素,卻帶著幾分靈氣。
杜曉朦看了看,道:“我看這個園子很可能就是顧餘笑的園子。”
夏遠問道:“這次又是你們女生的直覺?”
杜曉朦笑著道:“是的,你覺得會不會是他的園子?”
夏遠笑道:“我看也很可能是。”
兩人一起向園子裏走去。
第四十章美人胸口
(64)
一個精巧別致的前院,一張大氣的梨花木大圓桌正擺在葡萄架下,葡萄架上結滿了一串串鮮豔欲滴的紫黑色大葡萄。
圓桌上擺滿了一個個幹淨透明的大玻璃盤,玻璃盤裏盛滿了葡萄,提子,香梨,草莓,龍眼,荔枝,各種各樣新鮮誘人的美味水果。水果邊上還放了一隻大玻璃瓶,裏麵盛的是紫紅色的葡萄酒。
大圓桌旁邊放著一隻小茶幾,茶幾上放了一杯葡萄酒,精致的酒杯,鮮豔的酒。
茶幾旁邊是一條很寬很大的藤木椅子,顧餘笑正擺出他所能擺出最舒服的姿勢,就像古代生活最考究的皇帝,斜斜地躺在藤木椅上,微笑地看著夏遠他們倆,仿佛對於他們倆的到來,一點也不覺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