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因為這幾天發生的諸多大事而感到筋疲力盡,他躺在陽台上的長椅上,迎麵吹來的是潮濕寒冷的暴風雨。一道閃電從天空的雲層之間滑落,刺眼的白光照耀著大地,緊隨其後的是震耳欲聾的雷鳴。嘉德任由狂風暴雨擊打在他身上,他的身體早已麻木,但是他的內心恐懼回蕩。
那個地道裏的情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不是可怕的死亡,亦或者慘絕人道的肢解暴行,真正讓他脊背發涼的,是那個可怕的惡魔。涅威亞讓他感到恐懼,站在他的身旁,你首先關注到的是他腰間的那兩把致命的匕首,但是很快你就會驚訝於自己的愚蠢,武器不會殺人,隻有人才會殺人。涅威亞的眼神同樣寒冷淩厲,他的每一次喘息都好像剝奪了周圍所有的氧氣,致你於窒息的境地。沒有人敢走在他的前麵,因為沒有人能夠心安理得讓一個他所恐懼的人走在他的後麵。涅威亞說話時的語氣,他用的字詞都好像經過了精挑細選,你能夠從他的每一個句子之中讀到鋒利的刀刃,他不是在針對你,更像是在警告你。這種人,讓你無法和他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哪怕隻是在街道上見到彼此。你企圖躲開他,卻又避之不及。
就在嘉德心存餘悸的時候,突然傳來的敲門聲。
“是誰啊?”
沒有人回答。
在這樣一個風雨大作的夜晚,除了電影當中的鬼怪以外,又有誰會敲響你家的門卻不進來呢?
嘉德並不害怕,因為他清楚涅威亞最近要到北部戰場去指揮,他是安全的。於是嘉德來到他的房門,透過貓眼觀察著門後麵的一切。
什麼都沒有。
能有誰呢?嘉德首先想到的就是靜下心來聆聽,他渴望聽到每一個隱藏在暗處的聲音,但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就好像剛才根本沒有人來到過他的家門口一般。
嘉德慢慢的推開門,他探出頭去環顧走廊,那裏空無一人,甚至連保鏢都沒有來光顧他,整個走廊就像與世隔絕的地下山洞一樣,安靜幽深。嘉德看了一眼地板,一張白色的信封正躺在地毯上。嘉德趁著沒有人發現,趕緊撿起信封躲回了房間裏。
嘉德拿著褶皺的信封,邊邊角角都有撕裂和黏貼的痕跡,表麵布滿各種汙漬,鉛筆屑,油汙,髒水,顯然是用大量的廢紙拚接而成的一張信封。嘉德上下翻動信封,渴望找到哪怕一點兒線索,再做進一步的深入之前,他嚐試了最後一種方法。
嘉德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罐牛奶,他熟練的用刀具剝離了包裝包麵薄薄的一層塑料膜,並且將其貼在了信封的表麵,再將薄膜放置在燈光下觀察指紋。在他從事情報工作之前,嘉德曾是一個十分優秀的間諜,他那“隱形”的上司教會了他許多種獲悉情報的方法,這隻不過是他眾多技能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罷了。
嘉德很後悔自己未經大腦思考就用裸手觸摸了信封,以至於塑料薄膜的表層布滿了錯綜複雜的指紋。但是嘉德仍然能夠清晰的看出來,信封的主人沒有在信封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嘉德也愈發認識到,這個一直以來通過神秘方式和他聯係的人,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高手。
嘉德毫不猶豫的拆開了信封,他甚至不為信封裏紙上的一連串神秘數字而感到驚訝,他判斷這和上次的紙條應該是運用了同一套密碼——卡諾斯密碼。有了經驗之後,嘉德三下五除二就破譯了密碼,留在紙上的一行字,或者說是一連串的短語令他困惑不堪。
如果他沒有犯什麼錯誤的話,紙上寫著的是:暴君 起義 白城 崔特爾。
嘉德對這些詞語的第一映像也算是理所當然。“暴君”自然是指現今波西共和國的這個背信棄義,草芥人命的無情殺人犯巴斯;既然國家出現了一個無法讓人民滿意的領導者,那麼大規模的“起義”也是十分有可能的;“白城”或許直接指明了未來起義的發生地點,更可能是革命者大規模聚集的地方。
唯一讓嘉德感到困惑的,恰好是最容易理解的“崔特爾”一詞。結合現在國家情況來看,出逃在外的“內奸”崔特爾很可能就是這信封中提到的“起義”的策劃者。但是真正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崔特爾”一詞的密碼排列方式和之前的盒子中那一張紙條上的,“吐司”一詞的排列方式大同小異。嘉德不知道這到底是這個神秘人故意暗示,或者是他過度理解,但是不管如何,這些信息絕不能讓巴斯或者是軍方的人知道。
士兵們穿著嶄新的軍裝,迎著朝陽,揮汗如雨,每一個堅實的腳步都刻畫著數日來他們艱苦的訓練與奮鬥。他們比肩接踵,排列整齊,威風淩淩,每一次擲地有聲的呐喊都反映出他們勇於拚搏,敢於奮鬥的精神。
“想不到啊,這些年輕人仿佛還是昨天才剛斷奶,今天就已經如此充滿鬥誌了,這一切可多虧了您啊,崔特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