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軍隊在城市之中四處散開之後,無所事事的刺客兵團聚攏在一起,他們來到了散發出君王之氣的戴斯喬伊身邊,仰望著坐在高高的屍山上的他,為這城市中的景象感到歎為觀止。
瓦紮看著戴斯喬伊蒼白的臉龐,即使是隊伍之中身體素質最好的他也落得了這種落魄的境地,而他死灰一般的眼神更是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瓦紮相信,在他脫離的幾天裏,他一定經曆了自己的手下甚至是他本人都無法想象的惡戰。雖然瓦紮個人也有不少能夠讓別人驚為天人的作戰經曆,但是他和戴斯喬伊不一樣,即使是在那個他還沒有遇到萊恩的無比迷茫的日子裏,他的一舉一動全部都限製在身為人的道德基礎之上,即使難免會殺紅了眼,但是他捫心自問也是毫不心虛的。至於戴斯喬伊,從他見到他的那一刻起,瓦紮就感覺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是一種無法消散的憤怒和抱怨,就好像是所有瘋狂的人一樣,因為某種願意,他的內心毫無底線,他的精神意識也毫無限製,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能夠拚盡自己的全力,用常人甚至會因此喪命的程度去對付每一次的訓練和戰鬥。但是這一次,即使是殺人如麻,嗜血如命的他也露出了這種讓人感到脊背一涼的神情。
瓦紮看著戴斯喬伊,用十分溫柔的語氣緩緩的說:“行了,把你這幾天的經曆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吧,我知道這也是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如果你想要發泄的話,我們都在這裏呢。”
戴斯喬伊緩緩的抬起了他的頭,用那詭異的眼神看著瓦紮,又充滿敵意的掃過自己的戰友一眼,隨後他用無比沙啞和無力的聲音開始講述起他的故事。
三天以前,戴斯喬伊長時間以來都拖著那沉重的大炮在濕滑泥濘的道路上行進著,他呆呆地盯著山穀前方狹窄的通道,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到底在何方。寒風呼嘯,筋疲力盡的他幾乎無法站立,狂風之中,他微微的顫抖,隨風搖擺。傾盆大雨死死的壓在他的肩頭,每一滴輕如鴻毛的雨水都讓他無法支撐,冰冷的水珠一點點的奪走他僅有的體溫,使他的肌肉僵硬,不斷產生寒冷的刺痛感,逐漸也就變的麻木,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但是他就這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道路,漫無目的走下去。路徑上死一般的沉寂,這裏絲毫沒有人類活動的蹤影,就連小動物也不曾出現,這懸崖的底部是一個真正與世隔絕的地方,與他相伴的或許隻有黑暗和寒冷,他所見過的唯一能夠讓他產生出熟悉的感覺的,隻是地麵上幾具腐爛潰敗的屍體,沒有任何的活物,就連烏鴉這種食腐者也不曾到來。
時間正在一點點的流逝,每分每秒對於他來說都是無比的漫長和痛苦。他本來還能夠隱約的聽見從頭頂百米處山坡上傳來的行軍隊列的聲音,他曾今試圖去追趕,但是身後的負擔,自己沉重的腳步已經不支持他做出這種程度的消耗了。前方的道路被泥石流所阻斷,戴斯喬伊被迫鑽進了茂密的叢林,與原來的路徑相錯開。他沒有學過什麼天文學辨別方向法,頭頂上烏雲密布,沒日沒夜,自己甚至無法看到太陽和月亮,他隻是跟著自己的直覺前進。
但是他那精準的直覺最後讓他走上的正軌。就在他將要放棄,準備接受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就這麼倒在無人發現的叢林深處之時,眼前的叢林似乎走到了盡頭。
戴斯喬伊無法在等待了,他拖著沉重的大炮,腳步一跛一跛,逐漸變得輕快起來,他的呼吸急促,不是因為體能達到了極限,他把這眼前無比的微弱的,從外界照來的光亮當成了最後的希望。
終於,他邁出了最後一步,縱身一躍跳出了叢林,他一秒都不想再呆在這裏。但是叢林的出口卻是又一個陡峭的山坡,一直通到山脈底部的一片寬闊的平原,戴斯喬伊腳底打滑,順著泥濘的山坡滾了下去,每一次他的臉栽倒在泥潭之中,他的內心都在受到極大的打擊,而他身後的大炮則是乘載光滑的鐵板之上,迅速的從山坡上滑了下去,幾乎就要把戴斯喬伊卷入地步,將他壓得粉身碎骨。
戴斯喬伊最後撞在了平原上的一塊巨石上,他軟弱無力的躺在冰冷的巨石之上,突出了最後一口涼氣,他再也沒有體力行走了,雙眼甚至無法看清前方的道路,或許他準備就在這裏睡上一覺,睡的越死越好,這麼長時間的長途跋涉,一直驅使他前進的憤怒終於就要平息,在沒有理由能夠讓他從懸崖的穀底爬起來了。
但是就在此時從遠方照來的一陣強烈的白光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是他幾天以來見過的最耀眼的光芒,雖然不及太陽的溫暖閃耀,不及月光的清澈透明,但是這道白光卻給了他希望。他慢慢的爬起來,拉起身後的箱子,準備開始最後一段距離的衝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