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森早上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來到自己的書桌前,挨個檢查那些端端正正擺放在他桌子上的水杯。
桌子上足足擺放著15個水杯,每個杯子裏都盛放了一半左右的渾濁的水。埃森用刻度尺仔仔細細的衡量了那些水的深度,然後才安心的推門走出自己的房間,並且十分失落的再次看見了那個場景。
那座城市早已經不複存在,甚至脫離他的視線範圍,現在他眼前的隻有一座被掃平的小山丘,以及視線中央一大片的荒漠和焦土,隻有在視野兩側的盡頭才能勉強看到一些宜人的綠意。
以上的說法是不正確的,現在還遠遠不是白天,但是那耀眼的光芒,灼熱的溫度,是埃森麵前的樹林在山火之中一點點的被吞沒,濃煙湧動,少有微風,那些煙塵便會猶如千軍萬馬之勢從山坡上滾滾而來。埃森徹夜未眠,他甚至沒有合眼,但是他的確做了不少的夢——關於擊退敵軍的萬無一失的完美辦法,當然這些都是“白日夢”。他桌子上的水從來不是渾濁,也從來不是隻有一半的,在埃森入睡之前,他總會盛滿十幾杯水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並且根據那些水隔夜之後損失的多少來判斷敵人炮擊的距離,在夜裏,他甚至清晰的聽到桌邊的一杯水隨著強烈的震動砸碎在地板上。
埃森站在原地,十分感激的望著麵前的那座小山丘,雖然這座小山丘不曾得名,更不曾是什麼旅遊勝地,但是現在正是這座小山丘保護了他和他的士兵們。山頭早已經被削平,幾乎就要達到與地麵齊平的高度。
埃森的視線幾乎可以越過那座小山丘,落在遠方的沙灘上。在這幾天裏,他們已經撤退到了距離城市中心10公裏的距離,但是敵人的炮擊卻如影隨形,無法擺脫。直到這時埃森才認識到,不是他們敵人的炮彈在追趕他們,而是他們被迫向後撤退。
埃森聽到耳旁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頭也不用回便能辨識出來那是誰。
“又在看什麼呢,埃森指揮官。”萊恩往自己的臉上灑了一些水,然後用手用力的揉搓自己的麵頰。雖然他確實睡了一場好覺,但是天花板上掉下來的灰塵就像一張麵膜一樣嚴絲合縫的貼在他的臉上。
“萊恩先生...萊恩大人!你應該知道我是非常信任你和伊戈爾大人的吧,雖然我也曾懷疑,也曾感到困惑,但是最終我選擇了妥協和信任,既然如此......我請您不要讓我失望了!”
絲毫沒有意料到埃森居然會如此激動的抒發自己的感情,萊恩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了,但是隨後,萊恩便用一種非常溫柔,讓人感覺非常可靠的語氣說道:“不用擔心,年輕有為的指揮官,今天我們就會逆轉這一切,準確的說......還有大概半分鍾。”
聽到“年輕有為”這個毋庸置疑的誇耀,埃森眼前一亮,一瞬間就察覺今天的萊恩有所不同。他的語氣雖然一向的顯得胸有成竹,雖然他的表情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但是今天即使是埃森也由衷的感到了信任。
“半分鍾?”埃森詫異的問道:“半分鍾什麼?”
僅僅五秒鍾過後,最為年長的伊格爾拄著拐杖向兩人走來,意外的發現埃森也在場的他感到頗為驚訝,於是他遠遠的就大喊著:“萊恩!不是說好的麼,你怎麼把這個小夥子叫起來了?”
“可不是我叫他起來的,是他自己與我們心有靈犀,主動推門而出的。”
“你們在說什麼啊?”埃森被兩人的交談給徹底整糊塗了。
萊恩於是解釋道:“如此說好了,我們的援軍半分鍾之後就會按時抵達,這個午夜就是我們的反擊時刻,但是我們卻絲毫不準備通知你們的部隊起來添亂,至於你為什麼正好在這個時候起來了,正是我感到驚訝的地方。”
埃森聽了過後隻是答應了一聲,他對於兩人無比幼稚的“遊戲”毫無興趣,非要說他現在爬起來的原因的話,大概是因為自己驚奇的發現桌子上水杯裏的水比平時灑出來的多得多,而他正是出門尋找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