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今日,這巨大的峽穀突然爆發出一道衝天的奇光,刹那間,籠罩在這片峽穀之上的無盡的密雲在頃刻之間消散,整個峽穀在片刻之後便已露出真容,而整個法蒼大陸的虛空之上仿佛有一層淡淡的黃色霧氣輕籠在每一寸蒼穹之上。
就是這道衝天的奇光射向無盡的蒼穹,而後仿佛形成一個巨大的淡黃色的光罩自至高天的穹頂向大陸的四麵散射開來,形成一個有如倒扣的巨碗一般的蓋,整個法蒼大陸頓時沸騰了,天傾宗和末法城之中的巨大晨鍾也在此時悠然敲響,那種清脆的嗡鳴仿佛一下子傳遍了整個法蒼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是師門天晨鍾聲,師門在召喚所有在外的弟子回宗門……“在法蒼大陸的某一個角落,正在耕作的農夫突然放下手中的牛兒,平靜地在身上那粗布衣上擦了擦手上的泥水,轉身對身後向田間灑種的少婦輕輕地說了一聲。
少婦一怔,愕然問道:“孩兒他爹,什麼師門?”
“對不起夫人,我一直隱瞞了你,我是一個修行者,而且是這片大陸最大宗門天傾宗的弟子,我生來便是被宗門培養進入眾生戰場,進入那裏的人,九死一生,幾乎沒有能活著回來的,所以師門給了我們足夠的自由,讓我們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直到師門需要我們……”
“啊,孩兒他爹,你這是說什麼?”少婦大驚失色。
“謝謝你為陳家留後,這裏是我這些年攢下的錢,足夠你娘兒倆下半輩子過上安穩幸福的生活,不要讓我的兒子再走修行這條路……”那農夫手中變戲法一般拿出一個袋子,遞到少婦的手中。
少婦緊張地打開一看,卻見片光亮閃過,竟然全是金子和一些珠寶碎玉……她不由得一驚世,急忙抬頭,但是眼前卻隻有那隻老牛和沾泥的犁耙,哪裏還有自己夫君的影子
……
法蒼大陸某個小鎮上,一個中年鐵匠猛然停下自己手中的大錘,神色微微一變,而後安靜地將那大錘靠在身後的牆上,這才抽下一條毛巾將那閃著油光的身體輕輕地擦拭了一片,那古銅色的皮膚仿佛一下子充滿了生機。他不緊不慢地在走進後院,就著那個冷卻的水池猛然將頭一下子埋入進去,那冰冷的清水讓他的神情之中多了一絲絕然。
半晌,這才猛然抬起頭,就對著這蕩滿波紋的水麵照了一下,他看到一個滿頭亂發,胡子如野草一般的麵容。唯有那一雙眸子似乎逐漸恢複了神采。而後,他挺直身體,仿佛一下子變了一個人,渾身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勢,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天晨鍾,你終於響了,終於等到了你的召喚了,死亡,或許是我的命運,但是等待死亡日子的到來比死亡更難受……”那中年鐵匠自語地笑了。
“轟……”整個鐵匠屋在刹那之間化成一片火海,而那中年鐵匠早已消失在這打鐵鋪之中。
……
“先生……先生……”在法蒼大陸的某一偏遠小鎮的一個小學堂之中,幾聲清脆的童音喚醒了發呆之中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對那孩童展顏一笑,而後輕輕地合上手中的書冊,對學堂之中的孩童道:“今天就提前放學了,回去告訴你們的家人,就說老師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們從明天開始,就不用來上課了。”
“先生,你要去哪兒?很遠嗎?”有孩童問。
教書先生隻是笑了笑,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孩子的頭道:“是的,先生要去的那個地方很遠很遠,所以先生怕自己走不回來。”
“那地方我們能去嗎?”另一個孩子好奇地問道。
教書先生一怔,眼裏閃過一絲苦澀,但卻還是將那種情緒深深地隱於笑容之下,擰了擰那小孩子的臉溫和地道:“你個小調皮,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也希望你們永遠也不要有機會去那裏……”
“哦……那先生你為什麼要去呢?”
教書先生隻是笑了笑道:“因為先生欠了他們的承諾,這一生,隻能用自己的命來報達他們,先生不能不去。”說完,教書先生夾著書本不再扭頭望這群孩子,而是靜靜地走出學堂,再靜靜地消失在這個小鎮上,從這一天之後,這個小鎮上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位在這小學堂之中教了十餘年書的中年書生。
而在法蒼大陸之上,有太多如這書生,如這鐵匠和這農夫的人,他們很普通,很平凡,但是他們卻在同一天靜靜地消失在他們生活了十餘年或者是數十年的村落、城鎮……他們的身邊,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所有的關連者隻是知道,他們將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很可能再也無法回來的地方,很多人隻是靜悄悄地離開,沒有道別,未留片語,就像他們從來不曾出現在這片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