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枯骨道人……”好半晌的沉默，龍星羽艱澀地開口問道。
“黑風洞完全塌了，我沒有再進去看過，所以不知道他死了沒有，難道你沒有殺了他嗎？”冷雪芯疑惑地問道。
龍星羽目光上移，看著天花板，輕歎一聲，道：“算了……他應該已經死了……”
正邪之界，存乎一心，凶險萬丈。修道這條路，當真是越走越艱難。
“眼下，我們正在甘平鎮中那位方如琴姑娘的家中，等你休息幾日後，再繼續上路吧。”冷雪芯接著言道，說到方如琴姑娘，特意放慢了一點語速。
龍星羽抬起眼睛：“方如玉姑娘的事，你和她說了麼？”
冷雪芯搖頭，神情有些黯然地道：“沒有，我說不出口……”
“……”
冷雪芯臉上浮起一層憂色，道：“昨夜我們回到鎮上後，方如玉姑娘接待了我們，不過她那時見你傷重，也並沒有問她妹妹的事，所以等下她見到你醒過來後，一定會問你的，你打算怎麼對她說？”
龍星羽的的眉不禁蹙了起來，是啊，怎麼對她說呢？難道說真的說她妹妹被人蠱惑，帶著眾妖阻攔他們，並最終為了那人而死？
且不說方如琴是否會相信這個荒謬的事實，她一旦要是相信了，那又會傷心欲絕到怎樣的地步。
不管怎麼樣，這個事實，終究對她還是太殘忍了，一個普通女子，斷然會接受不了。
就在龍星羽煩惱之間，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房門被人給打開了。
“道長你醒了？太好了，我剛剛熬了碗粥，道長傷勢未愈，身體一定虛弱的很，來先進點食吧。”
進來的是方如琴，一邊驚喜地說著一邊雙手小心翼翼地端著碗熱粥，妥當地輕放在床邊的桌上。
龍星羽搖搖頭，卻隻啞啞地說了兩個字：“多謝。”
“道長可千萬別這麼說，是你除去了黑風洞的妖孽，今早大家都已經去那邊看過了，黑風洞完全塌了，裏麵的妖孽就算沒死也永遠逃不出來了，這份恩情，又豈是這碗粥能夠還清的？”方如琴微笑道。
突然間，她的神情頓了頓，變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對了，道長，你們昨天，可有找到我的妹妹嗎？她是不是已經……”
瞧得她臉上的神情，冷雪芯和龍星羽對視一眼，看來這個女子已經猜到了最壞的結果，畢竟回來的隻有他們三個人，結果要麼是沒找到，要麼就是……
龍星羽沉默，垂首思忖，一雙眉毛凝了起來。
冷雪芯也沉默，房間裏頓時一陣尷尬的靜默。
方如琴麵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像是明白了什麼。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寂，片刻後，卻聞得床上傳來一聲低啞的話語：“方姑娘。”
方如琴抬眼，看著他，目光之中，還有那麼一絲小小的期盼。
她希望聽到的不是她猜到的那樣。隻是，下一刻，從龍星羽口中說出的，而是一句——
“節哀順變。”龍星羽偏過頭，沒敢去看她的表情。
“……”方如琴張著嘴，神情已然呆滯，眼中的最後那一份期盼，已經破碎的無影無蹤。
冷雪芯也怔住，她原以為龍星羽會編個理由暫時隱瞞實情，或者幹脆欺騙方如琴說她妹妹還活著，怎麼也想不到，龍星羽會是直接說了出來。
“方姑娘……”她想勸勸這個像是瞬間心死的女子，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又能安慰她什麼呢？
“兩位道長，對不起，我……我突然間有些不舒服……我先出去一下……粥快要涼了，道長先喝掉吧……”
快速的說完後，方如琴猛地轉身跑出了房外，留下冷雪芯和龍星羽二人在房間內。
陽光從房門外斜照進來，理應是溫暖的，但不知為何，二人的心中都沒有一點的溫暖。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冷雪芯略微沉默，問道。
龍星羽坐在床上，閉上眼睛，淡淡地道：“或許這樣對她來說很殘忍，可這件事我終究瞞不了多久，人死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但是活著的人，還是得好好活下去，不是嗎？”
“可是，她畢竟隻是個一個孤身女子，唯一的妹妹就這麼……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地住。”冷雪芯有些不忍心地道。
“雖說如此，但至少，我隻是告訴她結果，沒有告訴她真正的事情經過，不然，隻怕她會更難過。”龍星羽搖搖頭，然後睜開了眼鏡。
“現實就是現實，一個人要是不堅強，永遠不可能在這樣的世界中生存下去，不管是修士還是普通人，都一樣。”他從床上下來，將桌上的粥端起來，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