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這濃蔭下坐著,你就放心去吧,我是真的乏了,不會有力氣起身去四處走動的,再說了,若真有什麼事,我喊一喊你不就聽見了麼。”瑾妍耐心地說服著翠岫。
翠岫這兩日和瑾妍接觸下來,知道這瑾小姐不是她人口中的一味莽撞固執,才會惹出柳兒的禍事來,她隻是在以她的方式成全著心中的情義。翠岫也明白這小姐的性子雖然活脫了一些,但正事上思慮還是很周全的。所以翠岫見瑾妍歪頭耷腦地靠在一叢節竹上閉目休息,便自個兒去采槐花了。
好一會兒,瑾妍站起身確定好了翠岫已經開始認真采摘槐花了,便掏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腰帶,將其一端係在岸邊離涇水最近的一叢翠竹之上,她扯著腰帶用力拉了拉,異常結實毫無鬆動的跡象,瑾妍不放心的又將帶子係在自己的腰上,用整個身子的力量拉了拉,依舊牢固,瑾妍放下心來,正打算下水試試,卻瞧見不遠處一輛赤褐色的馬車往這邊急駛而來。
這不就是自己和翠岫剛剛坐過的褚非離的馬車麼?他不是要未時才來接自己和翠岫的嗎?看來這個冤家又要在無意中破壞自己的好事了,瑾妍一邊想著一邊快速的解開了係在腰上的帶子。
不想被褚非離看出端倪的瑾妍正要移步去解開係在竹叢上的腰帶,卻發現馬車並不是正常駛過來的,而是失控一般的衝向了自己,瑾妍整個人大驚,望著越來越近的馬車,本能地往後退著。
還沒從驚嚇中反應過來的瑾妍,隨著撲通一聲,她的整個人都掉進了涇水之中,她唯一的念頭便是自己還沒握住腰帶呢!就這樣掉了下來,大概是必死無疑了,就算她真的能恢複記憶,又有何用了呢?
“救命、”瑾妍雖然不停地被嗆著水,但不放棄地用盡力氣大聲呼救著,可是瑾妍心裏明白,那馬車已經失了控,褚非離本身已難自保。而這荒郊野外還會有誰能救自己呢?
水不停的灌進瑾妍的喉間,湧進她的胸膛中,一種莫名熟悉的疼痛感和窒息感襲來,瑾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記憶是找不回來了,而自己會被溺亡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明晰了。
一聲烈馬嘶鳴後,一個月白的身影跳進了水中。
意識模糊間,瑾妍感覺有人不停地按壓著自己的腹部,一陣痛徹心扉的咳嗽後,翠岫的聲音傳了來:“小姐,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小姐,您快快醒來吧。小姐……”
瑾妍費力的睜開眼,卻隻見一雙明眸星目正徐徐朝自己欺來。
瑾妍隻覺得這雙眼眸很是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她睜大眼努力的在腦海中翻找相關的記憶,可是腦中一片空白,麵前的麵孔依舊陌生。
對方許是沒有料到瑾妍會突然醒來,他本來是要替瑾妍吹氣的,可望到瑾妍的一雙靈動大眼一動不動的望著他,他的整個人便停頓了一下,因為動作的停滯他的薄唇剛好落在了瑾妍的長睫之上。
突來的熱氣撲在瑾妍的麵頰上,她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臉頓時漾出一片紅暈,一雙長睫如受驚的蝴蝶一般撲閃著。
一旁擔驚受怕的翠岫見小姐終於暈了,口中念念有詞道:“感謝觀世音菩薩庇護小姐平安……”
可是隻一瞬的功夫,翠岫一轉過身來卻看見小姐迷茫而溫情地望著施救於她的公子。而那位公子顯然也有些怔愣,兩個人才會不知道他們此刻的姿勢是有多曖昧不清。
“既然姑娘已無大礙,我也該離開了。”翠岫剛上前蹲下身,男子便將瑾妍鬆開,使瑾妍整個人靠在了翠岫身上後,起身說道。
瑾妍見男子月白的袍袖紅了一大片,臂上的袍更是被割開了一道道口子,其中一道口子很大,臂上的傷隱約可見,瑾妍覺得深而長的傷口怕是劍刺傷的吧?
瑾妍掙紮著起了身,眉頭緊蹙道:“公子,你的手臂?”
“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姑娘你渾身濕透,很容易著涼的,你還是快快回府吧。”剛提步打算離去的公子,頓住腳步淡淡地說道。
瑾妍不理睬公子的話,她快步上前,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一條絹帕來,也不顧公子不解的神色,將絹帕在公子的手臂上纏繞一圈後,又拿出一條紅色的帶子在絹帕上纏繞數圈後,才將紅帶結實捆綁起來。瑾妍所有的動作雖然緩慢且小心翼翼,卻是將傷口穩妥地包紮好了。